在接下来长达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江真得益于浮屠眼的极大优势,总能从远处先一步发现敌人,判断其强弱,从而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和角度发动袭击。
浓雾里的他如同一个幽灵,在其中无声穿梭,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一名教徒的无声消亡。
有时是落单的巡逻者,有时是两个并肩而行却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袭杀的倒霉蛋。
他甚至利用地形,将一个三人小队引入一片乱石区域,凭借浮屠眼对环境的清晰洞察和乱影步的诡异,将他们逐一解决。
杀戮,吞噬。
奇刃左臂传来的满足感越来越强,原本只是微微发热,此刻却像是浸泡在温水中,传递出一种慵懒而强大的意味。
体内气血和精气奔腾如江河,虽然法力增长缓慢,但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江真沉醉。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在璃国挣扎求生的岁月,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而是挥舞着死亡镰刀的收割者。
“第十个……”
江真将一具干尸踢进一个废弃的矿坑,眼神冰冷地扫视四周。
浮屠眼的视野范围内,暂时没有了活动的目标。
那种骨片符箓收集了不少,大约有十五六枚,江真也没细算。
他主要估算了一下时间和法力消耗。
浮屠眼持续开启,加上连续动用乱影步和奇刃进行高强度的袭杀,法力消耗比他预估的要快一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同时,有了这些食人教的教徒不停给他送气血与精气之下,他隐隐也有所察觉,奇刃似乎又要产生某种新的变化了,照这个速度,再猎杀几批,或许……
他念头未落,浮屠眼的视野边缘,突然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并非来自食人教,而是另一种更为隐蔽、几乎与周围林木气息融为一体的潜行痕迹。
这痕迹极其微弱,若非浮屠眼对各类法力气息的敏锐洞察之力,绝难发现。
“还有人?”
江真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藏身于一块布满苔藓的巨岩之后,金色瞳孔死死锁定那痕迹移动的方向。
片刻后,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数十丈外的雾气边缘一闪而逝,动作轻灵如叶落,落地之后便立即融入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中,再无痕迹。
是杨风!
他果然也没被困住,而且同样在朝着谷内深处潜行。
看他行进的方向和谨慎程度,显然是正在寻找食人教的核心秘密,只不过速度实在是有点太慢了。
江真还以为对方早就跑了,没想到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竟然才摸到这里。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没走正好,这回非让你把命留下!”
江真眼中寒光一闪,杀意如同实质般在胸腔中翻涌。
此刻杨风正再次施展术法融入林木潜行着,自以为隐蔽,却不知在浮屠眼的视野下,他那与草木交融的法力流转轨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可见。
而江真则凭借浮屠眼的优势,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远远辍在杨风身后。
两人一明一暗,一前一后,在危机四伏的迷雾中形成了一种无声的诡异默契。
终于,在绕过一片充满浮尸、散发着恶臭的沼泽地后,前方一侧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山洞入口。
然而,就在那约一丈余高的粗糙洞口旁,矗立着一个令人望之心悸的物事。
那是一个几乎与洞口等高的巨大木雕。
雕刻的似乎是一条蛇,但形态却远超常人理解。
它的躯干并非光滑的流线型,而是覆盖着无数细密、扭曲、仿佛由更小蠕虫盘结而成的鳞片,像极了之前江真所斩杀那名尊者身上的血管纹路。
同时这些鳞片的排列方式也仿佛存在着某种规律,看久了会让人产生眩晕与呕吐感。
蛇身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螺旋缠绕着自身,蛇头部分更是诡异莫名,它没有清晰的眼睛,原本该是眼窝的地方,只有两张布满利齿的巨口。
加上下面的巨口,三者呈三角之势微张,露出的不是分叉的信子,而是无数细密、惨白、如同某种环节动物口器般的触须,它们似乎在无声地蠕动、吮吸。
仿佛连接着某个遥远而污秽之地……
而这木雕,所用的木料是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紫色木材,不知具体为何物,只能看清其表面并非打磨光滑,而是布满了潮湿、粘腻的质感,甚至在浮屠眼的视野中,能看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邪异能量,如同有生命的血管般在木质纹理下缓缓脉动。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当江真的目光落在其上时,他体内原本奔腾如江河的气血,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凝滞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吮吸,要离体而去,投入那木雕蠕动的口器之中!
甚至连左臂的奇刃,都传递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警惕意味的悸动。
“这是……什么东西?”
江真心头剧震,连忙运转浮屠破妄心诀,强行斩断那无形的吸力,将目光从木雕上移开。
仅仅是片刻的注视,就让他感到一阵心神摇曳,气血浮动。
他注意到,先他一步抵达的杨风,此刻正站在离木雕数丈远的地方,身体微微紧绷,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诡异木雕的威胁,并未贸然靠近,更未直接进入山洞。
他似乎在仔细观察,寻找安全通过的方法……
此刻洞口附近寂静无声,不见任何守卫或巡逻的教徒。
食人教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吸引到了外围的搜索上,这诡异的木雕,似乎就是此地唯一的“守卫”。
江真藏身于数十丈开外的一块巨岩之后,仅仅探出一个脑袋,催动着浮屠眼将洞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杨风在观察片刻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周身青光一闪,似乎施展了某种催动到极致的身法,下一刻,他整个人竟仿佛化作一道疾驰的虚影,显然试图以速度强行冲过木雕把守的洞口,闯入那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他身形踏入木雕前方三丈范围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那三张蛇口之中的惨白触须散发出来的吸力骤然加速,紧接着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吸力场瞬间笼罩了杨风!
他疾驰的身形如同撞入了一张粘稠无比的蛛网,速度骤减,周身护体的青光剧烈波动,仿佛随时可能溃散。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气血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丝丝缕缕的透过体表,竟被强行抽离,化作淡红色的雾气,投向那三张贪婪的蛇口!
杨风脸色瞬间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他闷哼一声,双手急速掐诀,脚下地面破裂,数根粗壮的树根猛地窜出,不是攻击木雕,而是缠绕住他自己的腰腿,爆发出强大的后拽之力,打算后撤!
同时他袖中飞出一道翠绿色的光芒,顷刻间化作一面青光熠熠的木盾挡在身前。
“嗤——”
木盾仅仅坚持了三息,便在无形的吸力下光华黯淡,紧接着倒飞而回。
而那几根树根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扯断!
杨风借着这短暂的阻滞和树根的后拽之力,身形狼狈不堪地向后暴退,一直退出七八丈远,才堪堪脱离了那吸力场的核心范围。
他踉跄落地,气息紊乱,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几滴冷汗,显然刚才那一下让他消耗不小。
他死死盯着那尊恢复“平静”的木雕,脸色阴沉得可怕。
很显然。
硬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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