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硝烟味儿还没散干净,那种混合着血腥、烧焦的马鬃和某种被吓尿了的裤裆味儿,正顺着风往中军大帐里灌。
这操蛋的世界就是这样,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喝茶,输了的人这会儿正忙着在奈何桥上排队领孟婆汤。东魏的大帐里,气氛诡异得像是一个刚刚办完丧事又突然发现死者诈尸了的灵堂。
高欢坐在主位上,脸色比锅底还黑。他手里那盏精致的白玉茶杯被捏得咯吱作响,仿佛那是宇文泰的脖子。底下的将领们一个个低着头,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半个时辰前,战场清点结果出来了。虽然赢了,但赢得那叫一个悬。要是没有那个所谓的“b计划”,这会儿高欢估计已经在西魏的战俘营里给宇文泰唱《征服》了。
陈兴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手里把玩着一枚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红色令旗。他看起来有点百无聊赖,甚至还有点想打哈欠。这帮古人就是矫情,赢都赢了,还非得搞个“战后总结大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终于,那个一直跟陈兴不对付的侯景打破了沉默。这货虽然是个瘸子,但那张嘴比他的腿还要毒。
“丞相,”侯景拱了拱手,眼神阴恻恻地瞥向陈兴,“此战虽胜,但过程凶险万分。若非运气好,我军怕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把能赢全靠运气,跟这姓陈的小子没啥关系。
陈兴挑了挑眉,心想这老瘸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直沉默的高欢突然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
“运气?”高欢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侯将军,你觉得二十万人的性命,是靠掷骰子掷出来的吗?”
侯景被噎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候,一直充当和事佬的孙腾站了出来。这老头虽然圆滑,但眼光还是有的。他看了一眼陈兴,又看了一眼那张摆在大帐中央、依然插满旗帜的沙盘,眼神里闪过一丝敬畏。
孙腾轻咳一声,对着侯景缓缓说道:
“让质疑沉入杯底的残茶,让目光攀上理智的高崖。”
“侯将军,且看那沙盘上的沟壑,那是死神止步的界碑,而非运气的赌桌。”
这话说得漂亮。既怼了侯景,又捧了陈兴,还不带一个脏字。
陈兴在心里给孙腾点了个赞。这老头,有点东西。
高欢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他的目光在那一道道用泥土堆砌的山川河流上扫过,最后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山谷——那是宇文泰原本打算伏击他们的地方。
“诸位,”高欢指着那个山谷,声音有些沙哑,“若不是陈先生坚持要在这里设伏,若不是那个‘b计划’预判了宇文泰的预判,此刻,我们的尸体应该已经填满这条山沟了。”
大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山谷模型上。那里插着一面蓝色的旗帜,代表着宇文泰的伏兵。而在这面蓝旗的后方,赫然插着一面红旗——那是陈兴提前布置的奇兵。
这就是“变量”。
在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打仗时,只有陈兴把战场当成了一道数学题。他计算了地形、天气、人心,甚至计算了宇文泰那个老阴比的心理阴影面积。
陈兴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沙盘前。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面红旗。
“其实也没那么玄乎,”陈兴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既然宇文泰喜欢玩阴的,那我们就陪他玩点更阴的。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虽然听不懂什么是“魔法”,但大家都听懂了那个意思。
高欢看着陈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恐惧。是的,恐惧。一个能把人心算计到这种地步的人,如果站在对面,那将是何等的可怕。
高欢深吸一口气,对着陈兴深深一揖。
“让感激化作春泥护花,让敬意凝成高山仰止。”
“先生之智,如暗夜星火,燎原之势,不可阻挡。”
这一拜,把陈兴拜得有点懵。他赶紧扶起高欢,心里嘀咕:这老高,怎么突然搞起煽情来了?
“丞相言重了,”陈兴干笑两声,“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高欢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兴,“这不是运气,这是‘变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东魏军中的‘变量先生’!凡军中大事,先生皆可一言而决!”
大帐里瞬间炸开了锅。一言而决?这权力给得也太大了点吧?这简直就是把半个兵符都交到了陈兴手里啊!
侯景的脸都绿了,但他什么也不敢说。因为他看到了高欢眼中的决绝,也看到了那张沙盘上所展示出来的、令人窒息的推演能力。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拳头大是硬道理,但脑子好使才是真牛逼。
陈兴看着周围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敬畏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变量先生?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既然你们非要把我捧上神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坐上去看看风景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神坛要是塌了,我可不负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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