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历二十五年的春天,金洲贸易站的钟楼第一次敲响了报时的钟声。那口青铜大钟是楚国工匠用金洲的铜矿铸造的,钟体上刻着“四海同春”四个篆字,声音洪亮,能传到十里外的稻田。金砂站在钟楼脚下,听着钟声在晨雾中扩散,看着各国商人推着独轮车穿过石板路,忽然想起林源先生教过的诗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此时的贸易站已不再是简陋的木栅栏营地,而是一座五脏俱全的小城。楚国的砖瓦匠教会了金洲人烧制青砖,大秦的石匠帮忙砌了城墙,安息的商人捐钱修了澡堂,大食国虽然还在被制裁,却有偷偷赶来的工匠参与了清真寺的修建——那寺庙的圆顶用金洲的红砂岩砌成,却在檐角挂了楚国样式的铜铃,风一吹,叮当声与诵经声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金砂首领,楚国的新商队到了!”一个梳着双髻的楚国小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货单,“这次带了二十台纺纱机,还有您要的稻种改良图纸。”
金砂接过货单,指尖划过“楚稻三号”几个字。这是楚国农官培育的新品种,比之前的稻种早熟半个月,刚好能避开金洲的雨季。去年试种的三十亩地,亩产比当地的玛卡高了两倍,现在整个部落都在等着新种子下田。
“请商队首领去学堂喝茶,”金砂对小吏说,“我去通知农技师,现在就去选试验田。”
他转身走向城外的梯田,晨露打湿了草鞋。田埂上,几个皮肤黝黑的金洲人正用楚国的曲辕犁翻地,犁铧划过泥土的声音沙沙作响。看到金砂过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夹杂着楚语的方言打招呼:
“首领,新稻种能比去年的更高产吗?”
“我家小子在学堂学了堆肥的法子,说能让土地更肥!”
“楚国的水车啥时候能装好?有了那玩意儿,就不用挑水浇地了!”
金砂笑着一一回应。他知道,这些看似琐碎的变化,正在悄悄改变金洲的命运。三年前,族人们还在用木锄挖地,靠天吃饭;现在,他们不仅会看楚国的农书,还能算出哪块地种水稻、哪块地种玛卡更划算。
走到梯田尽头,金砂忽然看到几个穿着兽皮的陌生人。他们背着弓箭,手里捧着几块黑曜石,正怯生生地看着正在安装水车的楚国工匠。金砂认出他们是来自内陆雨林的部落——那里的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从未到过贸易站。
“你们是来换东西的吗?”金砂走上前,用金洲通用语问道。
为首的汉子点点头,把黑曜石递过来:“我们……想要铁斧,还有能长出白粮食的种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敬畏,眼睛一直盯着水车转动的轮叶,像是在看某种神迹。
金砂接过黑曜石——这是制作箭头的好材料,在贸易站能换不少东西。他对汉子说:“跟我来,我给你们铁斧和稻种。但你们要答应,学会了耕种,就不能再放火烧林了。”
汉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远处金黄的稻田,又看了看自己磨得发亮的石斧,最终用力点头:“我们答应。”
这样的场景,在金洲越来越常见。楚国的商队不仅带来货物,还带着测绘队绘制地图,标出哪里有可开垦的平原,哪里有适合建水电站的河流。上个月,一支勘探队甚至在西部山区发现了铁矿,消息传到长安,工部立刻派来了炼铁师傅。
“金砂首领,楚国的蒸汽船又到了!”一个了望塔上的哨兵喊道。金砂抬头望去,只见三艘“海鲸号”正破开晨雾驶入港湾,烟囱里的白汽与朝阳交织成一片金色的雾霭。码头上顿时热闹起来:大秦商人扛着琉璃器皿往仓库跑,安息的骆驼队排成了长队,连金洲的孩子们都提着篮子,准备用野果换楚国商人带来的糖果。
商队首领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楚国人,名叫赵大海,常年往返于长安和金洲之间。他一见到金砂,就从船上搬下一个大木箱:“这是陛下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给学堂的礼物。”
打开箱子,里面是二十本装订精美的《楚金列国志》。金砂翻到第一页,上面是楚尘亲笔写的序言:“天地之大,非一族一邦所能独占。是以楚与金洲、大秦、安息诸国,互通有无,共臻文明。愿此书能让后世知,四海之内,皆可为兄弟。”
“陛下还说,”赵大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大食国的新哈里发派使者去长安了,说愿意赔偿之前的损失,求陛下解除制裁。”
金砂愣了一下。他对大食国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搞破坏的内应身上,但看到贸易站里偷偷跑来做买卖的大食商人——他们总在头巾里藏几小块乳香,用金洲的黄金换楚国的茶叶——忽然觉得,或许仇恨也能像晨雾一样,被时间和利益吹散。
“等秋收了,我想派个使团去长安。”金砂说,“带些新收获的稻子,还有雨林部落的药材,让陛下看看金洲的变化。”
赵大海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好啊!正好我下个月返航,咱们同行。让你见识见识长安的夜市,比贸易站热闹十倍!”
消息传到学堂时,林源先生正在教孩子们做算术。黑板上画着金洲的地图,用不同颜色标出了水稻产区、铁矿和贸易路线。听到要去长安,孩子们立刻炸开了锅:
“先生,长安的火车真的比马跑得快吗?”
“我能见到陛下吗?我想给他看看我画的金洲地图!”
“楚国的糖人是不是用玛卡做的?”
林源笑着敲了敲戒尺:“想去长安,就得把功课学好。不然到了太学,连楚国的先生提问都听不懂。”他转身看向窗外,只见联合舰队的战舰正在港湾里操练,桅杆上的各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楚国的青龙旗、金洲的太阳旗、大秦的雄鹰旗、安息的新月旗……像一串彩色的珠子,被海风串在了一起。
此时的长安,楚尘正在御书房里看着郑和送来的《金洲岁计》。上面详细记录了金洲的收成、贸易额和人口增长,最后附了一张图纸:金砂画的金洲铁路规划图,用红笔标出了从贸易站到雨林边缘的路线,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年通火车,五年到山那边。”
“这孩子有想法。”楚尘把图纸递给范雎,“让工部派些铁路工程师去,帮他们把把关。”
范雎接过图纸,又递上一份奏折:“陛下,大食国新哈里发的使者求见,说愿意交出之前参与阴谋的官员,还说要在巴格达建一座楚式学堂。”
楚尘沉吟片刻:“制裁可以解除,但要让他们答应,学堂里必须教楚语和算术,还要允许楚国的商队自由进出他们的港口。”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告诉使者,大食国的香料商要是还想做买卖,就得遵守金洲的贸易规矩——童叟无欺,不许强买强卖。”
范雎笑着应道:“臣这就去办。对了,户部报上来,今年通过金洲贸易获得的黄金,已经足够再建十艘蒸汽船了。工部还说,他们新研制的‘铁龙号’火车,能在沙漠里跑,说不定以后从长安到巴格达,坐火车就能到。”
楚尘走到窗前,望着太学的方向。那里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其中夹杂着几句生硬的楚语——那是来自金洲、大秦、安息的留学生在背书。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读过的《山海经》,说海外有仙山,有奇人异兽。如今看来,所谓的“奇人”,不过是未曾相识的兄弟;所谓的“异兽”,不过是未曾见过的生灵。
“范先生,”楚尘轻声说,“等金洲的使团来了,朕要在未央宫办一场宴会,邀请所有在长安的外国使者。告诉他们,楚国的路,永远向朋友敞开。”
三个月后,金砂带着使团抵达长安。当“铁龙号”火车驶入长安城时,他扒着车窗,看着鳞次栉比的楼阁、车水马龙的街道、穿着各色衣裳的行人,眼睛都看直了。楚尘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握着他的手笑道:“欢迎来到长安,我的小友。”
晚宴上,金砂第一次尝到了楚国的火锅。通红的汤底里煮着他叫不出名字的食材,周围坐着大秦的王子、安息的商人、甚至还有几个被解除制裁后赶来的大食贵族。大家举杯共饮,用楚语、大秦语、金洲语说着不同的祝福,却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愿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继续下去。
席间,楚尘拿出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出了已经通航的海路、正在修建的铁路和即将开辟的商道。他指着金洲的位置说:“这里,将会是连接东方和南方的枢纽。我们要修一条铁路,从金洲到大秦;开一条运河,连接红海和地中海;还要造更大的船,去探索更遥远的海域。”
金砂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希望的线条,忽然明白了林源先生说过的“天下”——那不是一个国家的疆土,而是所有文明共同的家园。
离开长安前,金砂去太学旁听了一堂课。讲台上的先生正在讲“大同”,说“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金砂听不懂太深的道理,却想起了贸易站里的澡堂——楚国的工匠、金洲的农夫、大秦的商人都能在里面泡澡;想起了学堂里的孩子们——黑皮肤的、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都在同一本书上写字;想起了联合舰队的士兵——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却能在同一条战舰上并肩作战。
或许,这就是先生说的“大同”吧。
返程的蒸汽船上,金砂打开楚尘赠送的礼物——一套印刷机。他打算在金洲建一座印刷厂,把楚国的农书、大秦的机械图纸、安息的医术都印出来,让所有部落的人都能学习。海风从舷窗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了他手中的书页。那是林源先生临别时送的《楚辞》,其中一页被折了角,上面写着: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金砂抬起头,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金洲海岸线,那里的钟楼正在敲响,钟声穿过海浪,像是在召唤着新的开始。他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各国像现在这样手拉手往前走,就没有跨不过的浪,没有翻不过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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