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正亮起来时,李松青从诏狱里出来,把玉圈仔细放进怀里,而后带着人前往宣政殿。
他要向皇帝禀报结果,还有那些从党余孽的处置,也都需要他处理。
身后的诏狱浸在阴影里,太子被押进来时的咆哮声犹犹在耳,此刻却一片死寂。
李松青方才的问话没人敢提,更没人敢问那记耳光的事。
“派个人回趟侯府,看看夫人醒了没有。”他边走边对着石头吩咐,石头领命而去。
一路走来,碰到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带着北衙的人走上了高处,向着宣政殿而去。
深冬的晨光有迷雾,也有点冷,风吹动衣角,每一步的拾级而上,都是高处不胜寒。
没有回头,他一步步脚踏实地地步入了宣政殿。
*
许云苓回到侯府没多久就醒了。
被夫君送回来时,她被一路抱着安抚进了栖鹤院。
但因为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李松青只交代小桃等人好生伺候,留下一队人马护府便再次出去了。
出宫时,她靠在夫君的怀里,坚硬的铠甲硌着她的脸。
马车四周到处都是铠甲行军摩擦的声音,一队队的黑甲士兵正奔赴皇城各处,不知是要去拿人还是做什么。
她醒来没多久,荷花就来了。
刚有孕,又是这种时候,许云苓看到她来简直要气死。
“怎不好好在家待着?外头那么乱呢!”
“前些时日我都没能来看你。”
荷花一见她就两眼泪汪汪。
当时定远侯府是箭耙子,敢同许云苓来往的人就没几个。
她那时原本是要来的,可刚好检查出有孕,婆母死活拦着,荷花没办法,只能偷偷给侯府送了点东西过去。
“我都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这样。”许云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高度警惕了这么些日子,现在还乱糟糟的,她就是想安慰人都没精力。
荷花的夫君也一直站在他们这边,这次宫变,他也出了不少力呢,还立了点功,兴许又能官升一级。
同荷花说了会话,让人好生送她回去后,许云苓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还是天亮,可进来的小桃同她说,这已经是第二日的天亮了。
竟睡了那么久?
她问李松青的去处,小桃端着粥碗回她,“侯爷回来过一次,见您睡得香,歇了一会儿又走了,还让奴婢们不要叫您,让您自然醒。”
许云苓靠在软垫上,一口一口吃着她喂过来的粥,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几日之间,京都城又完成了一次清洗。
这次的清洗同前几次的小试牛刀不一样,成家、郑家、秦家等百年世家全部连根拔起,倒台一大片。
皇后被废,太子被拘禁,而后皇帝又赐了他一杯毒酒,不过喝毒酒前,他提出面圣,这次皇帝没有拒绝……
贬为庶人的湘王,也被一道旨意流放到了边疆,后来听说他在半途,就得了重病死去了。
六皇子崭露头角,也有了些许大臣支持,许云苓隐隐猜出李松青在其中掺和了,只是她有些担心,毕竟君心难测。
她想问问李松青的,心里也对他有些气性,可这人一忙就是数日,她就是想气都找不到人。
不过干爹干娘寄来的平安信,他却是不忘让人好生送到她手中,他知道她担心什么。
叶原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有他在,枝枝和姑奶奶等人都安然无恙,干爹干娘在信中可是对他一顿猛夸。
干娘还要给他介绍个媳妇,直言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么能干的后生可不能耽误终生大事了。
许云苓拿着那封信笑了很久,手里捏着夹在信里一起送来的闺女衣角,爱不释手。
他回府的那夜很晚,许云苓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贴了上来抱住她。
等第二日醒来时,果然惊喜看到他就睡在自己身旁,睡相乖乖的,眉眼放松了很多,同在外面见到他时完全不一样。
忙了那么些天,他应该很疲惫,睡得很沉,许云苓侧躺着看了他好久好久。
没再生气了,真的没气了,只要他还能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就像现在这样,让她能看得见摸得着就行。
她朝着他的身子轻轻靠了过去,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不过等她醒来,却发现身侧又空了,李松青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伸手进被褥摸了摸,凉得很彻底,看着是离开了许久。
穿衣起身才得知他没有出去,只是去了外书房处理事情。
秦时的伤还在养,孟清欢还在照顾,禾双要帮着许云苓处理内外的事务,故这几日都是小桃在许云苓身边伺候。
主仆俩到时,只有石头守在外头。
“小桃妹妹……”
“我是你姐!”
小桃翻了个白眼,石头顿时有些尴尬。
这小屁孩就比他大几日就敢称姐了?
“呃……小桃姐姐,你能不能帮侯爷同夫人解释解释,侯爷不是故……”
“嘎嘣!”小桃跳起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解释什么?夫人和侯爷好着呢,用你操心?”
石头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关闭紧实的门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误会,那为何方才掌柜的进去时,怒气冲冲的?
还有侯爷,为何每次回来都不敢进栖鹤院?每次都偷偷摸摸的看一眼就走?也就昨儿夜里忍不住了才敢歇在房里。
“你先把汤喝了!”
从身后抱着她的人还是没说话,只是把头贴在她的后腰处蹭了蹭。
许云苓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抱住他,摸夫君的头发。
不过就是几日的功夫,可他的发间竟隐隐有了几根半白的头发。
他还没到三十呢!
柔声又说了几句,这人才放了娘子,由着她一口一口喂着,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
两人都没说话,黄精杞实汤温热,入口很合适,里头的牛尾也炖得软烂烂的。
汤碗见底,她正要转身吩咐小桃进来收碗,这人以为她要走,着急得向前几步拉住人。
两人一拉一抱,一前一后一退,金莲绣鞋在云纹皂靴的步幅间仓促错落。
莲叶鞋尖蹭过他的靴侧,有几步还踩在了他的鞋面上,碰来碰去的。
她被他抵在书架上,后背有他的手稳稳垫着,倒是不硌人。
姿势有点强制,但又不完全强制,甚至对上她的眼睛时,这人还有些慌乱和无措,想放人又没舍得放,有些别扭,又有些好笑。
“我……我……”
他松了松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措。
“这样……还有这样,不会吗?”
许云苓故意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逗他,示意他抱住自己。
哪有那么多气来生,她早就不气了,可这人却一直以为自己还在生气。
她只是心疼他。
“会……”
看出她的状态,李松青的手急切地收紧,将她密密实实地拥入了怀中,闭着眼睛的神色都松了许多。
他好怕她生他的气,毕竟自己又一次隐瞒了她,还害她差点就回不来了。
许云苓任由他抱着,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好一会,然后才用力一掐警告。
“李松青,我警告你,再敢有下次……你再敢瞒着我什么,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从他怀里抬头,严肃瞪他,“到时候我就带着枝枝自己过自己的,重新找个比你更好更听话的男人!”
“不行!我不准!”
他难得有些霸道抬起她的下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故作凶狠的样子让男人勾了勾唇,李松青低头冲她咬耳朵,唇贴着她的耳廓,“那我就去重新把你抢回来!关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热热的气息弄得她痒痒的,缩紧脖子时,许云苓也不甘示弱,踮脚反咬他一口挑衅,“你也就嘴硬了……”
声音含糊嘟囔,带着点扳回一城的得意。
可没想到男人来了一句,“我只有……嘴硬吗?”
“你……”
许云苓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抽出手正要推他,侵略性的唇就已经寻着嘴角一路摸索了过来,一下子就全部堵住了她的抗议声,带着连续多日的相思之苦,烧得旺旺的。
吻又急又深,顷刻间就将人完全裹挟住,唇舌纠缠的气息不容抗拒,让人晕头转向的。
“唔……”
“别!别在这……”
她不想每次都在这种不正经的地方,太丢脸了,每次下人进来收拾的时候会怎么想?还是青天白日的。
抵在她身上的力气小了几分,李松青低头看着她水灵灵的眸子和嫣红的唇,眼底的暗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于是……
他将娘子整个人稳稳的单手抱起,许云苓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侧坐在他的小臂上了。
甚至起身时,李松青还从容地理了理她身上的衣裙,然后就这么把她抱了出去。
“李松青!”
许云苓攀住他的脖子,眼看着他把自己抱出了书房。
在石头和小桃的诧异神色,和一路下人的垂首屏息间,两人就这么微微晃荡着进了栖鹤院,他整个人昂头挺胸的,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许云苓刚开始还有些羞赧,到后面反而享受这种力量感,坐在他肩头时忍不住随着他的走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贴了上去。
许是那点依恋与纵容被他察觉,又许是这一路的无声宣告熏陶了气氛,这次两人闹得有些过。
李松青像是要把这些时日分离的焦灼、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骨子里的那股强势统统倾泻而出。
这期间两人具体如何尽兴的,许云苓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睡过去前,她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滚烫的气息始终环绕着自己,推都推不开。
直到最后过了许久,耳旁才传来一声他低沉而满足的喟叹……她才被放过。
而后又是迷迷糊糊的清理,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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