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凄厉的尖叫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本就惶恐不安的人群。
“不要靠近他!”
“他被选中了!”
“他会害死所有人!”
几个修士顿时被这样的叫喊声想起了他们最初追捕霍云川的目的。
他们又戒备又惊恐地看着他。
霍云川感觉到无数异样目光落在身上,他握着那片红色碎布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但腰背依旧挺直。
“一定是你干的!”
修士头领立刻跳了出来,这次气势汹汹的:“霍云川!你这弑杀座师的败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凡人都不放过!”
“你勾结邪祟,丧心病狂!”
“钱老板是不是你杀的!”
另外几名修士也纷纷围上劈头盖脸怒骂起来。
心中的惊惧慌乱此刻尽数转化为对霍云川的敌意。
他们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可以理解的“恶”的来源,而恰好身负重罪的霍云川,刚刚被慕容家的下人指认了。
霍云川抿着唇一声不吭。
“大家或许还不知道,此人乃玄天剑宗逆徒,罪大恶极!”
领头修士对着众人高声道,试图争取支持,“他连授业恩师都能残忍杀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定是他用了什么邪法害了钱老板!”
“他竟然是杀人犯?”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年轻夫妻和抱着女儿的王氏都惊恐地后退,看着霍云川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清虚子老道眉头紧锁,捻着胡须一言不发,似乎一时也难以判断立场。
霍云川胸腔灼痛加剧,但他依然面容镇定,“诸位,钱老板之死与我无关。”
但他说出的话一时间无人相信。
“还在狡辩!”
领头修士怒喝,“若不是你穷凶极恶,为何这府中邪祟独独选中你?”
他挥手号令:“快点随我一起拿下他,为钱老板!”
“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几名修士正要上前朝着霍云川动手,一直沉默观察的蓝瑶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霍云川与修士之间。
“且慢。”
她声音清冷,目光扫过那几名修士,“你们可知他中了毒?”
众人愣住。
他们只知道玄天剑宗发了通缉令,以一百金的高价买霍云川的性命,生死不论。
他们自然是为了这赏金来的。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原以为这次不会有人护着他了……
蓝瑶语调平静:“诸位,慕容家家规,宅院之中,禁止私自打架斗殴。”
她挥了挥袖子:“若要动手,出去再打。”
“你强词夺理!你明知道我们根本出不去!”
领头修士叫嚣着,“你们慕容家竟然护着这邪祟!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分明被人坑害,你们这些眼瞎的东西”,蓝瑶随手朝着那修士挥开一片灰雾,修士瞬间惨叫起来,倒在地上捂着眼睛,狼狈不已。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剩下人后退一步,瑟瑟发抖。
蓝瑶冷笑:“有眼无珠,活该当两天瞎子!”
她走到霍云川面前,冷眼看他,语气却缓和了稍许:“你身中‘离人泪’剧毒,经脉受损,真气无法如常运行。”
“姑娘医术精湛”,霍云川点头应下,没有否认。
“我现下解不了这毒,不过如果你助我破除秘境,我可以带你回师门……”
“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一个慵懒声音响起,白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浅紫长裙在灰蒙天色下泛着冷光,“医仙沈流盈。”
她一句话点出她的身份,蓝瑶却也并不恼火,只是幽幽说道:“怎么,白司主这是想抢人?莫不是也看上这小白脸了?”
“咳咳!”
霍云川脸色更白,他堂堂断水剑主,怎么就成小白脸了。
“不是你动手先抢的吗?”
白瑜笑笑,“我可在进来之前就对他表达过好感了。”
蓝瑶脸一沉:“他答应了吗?”
“他没拒绝。”
“那就是没答应。”
两人一起看向霍云川,仿佛在说,你到底选谁?
霍云川被两人的目光看得后退一步,现下这个情况,他谁都不想选。
选谁都会被另外一个打死。
“你、你们狼狈为奸!”
不怕死的修士扶着眼睛通红紧闭的修士头领声讨起来,“你们包庇凶犯,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是不是凶手,还轮不到你们定夺。”白瑜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甚至没看那几名修士,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鬓角的紫藤花,“案子是要查的,不查怎么破除这秘境?”
“谁来查?”蓝瑶抬眼看她,不甘示弱的,“此处诡异,线索难寻。”
“那是你不行。”
白瑜抬起眼,眼底寒光凛冽,“现在起,由本司主统领此地调查。”
她说着环视众人,“有人反对吗?”
赤发少年赤瑕默契地站到她身侧,暗红瞳孔锁定那几名修士,大有对方敢出声就动手揍死他们的架势。
强大的修罗煞气威压弥漫开来,那几名修士脸色发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竟不敢与她对视。
这个美艳女子绝非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的百里扶光此事终于出声,他笑容温和:“白司主所言有理。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找到生路,内讧实属不智。霍道友与这几位道友的恩怨,可以等出去再说。”
他开了口,场面被暂时镇压下来。
白瑜这才将目光投向霍云川手中那块红布,又瞥了一眼早已消失无踪的慕容渊和他手下仆役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嘲讽。
“而且,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她语气笃定,“钱老板的死,不是什么私人仇杀。”
她顿了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是献祭。”
“献祭?”
清虚子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白瑜目光扫过这座精致的绣楼,“用生人的魂魄和性命,换取某种东西。噬魂蛊吞其魂,婴戏图引其路,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钱老板,不过是第一个祭品罢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如果这是献祭,那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可能成为目标。
而下一个目标,就是霍云川。
霍云川将手中的红色碎布递给了白瑜,低声道:“多谢。”
既是谢她出言维护,也是谢她点明真相。
白瑜接过不甚在意地塞进袖中:“你既然是我暂时看中的帮手,自然不能随便让些草包东西欺负了去。”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母亲王氏怀里的小女孩,突然怯生生地抬起手,指向众人刚刚离开的那座阴森的绣楼顶层,用细弱的声音说:
“娘……那里有个小弟弟,他在对我笑。”
众人心中一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绣楼顶层窗户紧闭,廊檐下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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