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竟然有备而来。
宫门之下，火把噼啪作响，映得夜枳那张扭曲的脸忽明忽暗。
“父皇重病，祈王夜墨率兵逼宫！”他扬刀厉喝，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本殿下此行，只为清君侧，诛逆贼！”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顷刻间便将谋逆的罪名扣在了他人头上。
“清君侧？”夜墨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他微微一抬手，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捆绑、塞住嘴的人从人影从阴影中走出来。
那人衣裳华贵、此刻却衣裳狼狈，正是夜枳安插在宫中，今夜为其打开宫门的内务府太监。
“从他第一次向你传递消息，他便是本殿下的人了。”
夜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气，“你听到的，看到的，不过是本殿下想让你听到、看到的。”
“夜墨，你卑鄙！”
夜枳瞳孔骤缩，心底的恐慌如野草疯长，出口的言语愈发癫狂“诸多皇子中，就你最会阳奉阴违。”
“父皇喜欢有将领之风的武将，你便一头扎入边疆，屡战屡胜，赢得了父皇的关注。”
“父皇需要有仁心的继承人，你便暴雨中舍身救民，灾后又是施粥救治，又是捐款捐物，为自己博得美名。”
“你总是一副对皇位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却是步步精心地谋划那个位置。”
“现在，你竟连父皇也算计上了。”
“父皇身体如此好，怎会突然病危，定是你那未来的祈王妃苏蔓蔓，她暗地里下黑手，才会导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
“如此大奸大恶，沽名钓誉之人，你们为何要维护他？”
他冲着四周围的兵士们，怒吼逼问着。
“逆子，还不住口！”
一声苍老却威仪十足的怒喝从禁军后方传来。
禁军如潮水般分开，只见大乾帝在李德全的搀扶下，缓步而出。
他的脸色因盛怒而潮红，眼神冰冷如刀，眸底深处涌动着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心与震怒。
“父……父皇？！”夜枳如遭雷击，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崩溃嘶吼，“您也来了。这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您也是设局者？”
他神色癫狂，怒瞪双眸质问道：“您既最疼我，为何不能一直疼下去！为何要扶持夜墨？为何废我母妃，逼我至此！这江山早该是我的！”
“冥顽不灵！”大乾帝痛心闭目，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帝王的无情，“这就是你逼宫弑父的理由？”
“儿臣还有选择吗？”夜枳双目赤红，声嘶力竭道：“若孩儿再不行动，最后还不知死在何处？”
他痛苦闭眼，又猛得睁开眼，“禁卫军首领黄峰何在？”
夜黑漆漆，偌大的宫门内，数千人站在门口，却无一丝声响。
夜枳的怒吼声，穿透人群，传出去老远。
无一人应答。
“禁卫军首领黄峰，将试图谋权篡位的祈王夜墨，拿下！”
依旧没有人回应。
对面，夜墨冷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可笑的提线木偶。
他挥手示意，高高的城墙上，两名兵士压着一名将领，火把映在他的脸上，赫然是禁卫军统领黄峰。
原来他已被擒拿，整个禁卫军听夜墨号令。
夜枳双目赤红，猛地朝空中发射信号弹，冲天空发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他声嘶力竭道：“父皇，你们都被包围了，儿臣怜惜父皇身体抱恙，自愿承担起治国的重任，请父皇写退位诏书，莫要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大乾帝脸色阴沉，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的西北叛军已被驰将军平定，白云山匪与浣月余孽，也早被肖傲剿灭。至于你身边这些人——”
他声震四方，“尔等受瑾王蒙蔽，此刻弃械，朕，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诛九族！”
“当啷！”一声，有人丢下了兵刃。
如同雪崩的开始，叛军顷刻土崩瓦解。
夜枳踉跄着，彻底疯了。
怪不得！
西北军承诺的援军，不见踪影。
白云山约定的悍匪，音讯全无。
就连浣月国那些隐藏至深的细作，也如同人间蒸发，无一触动。
今日，他要拼死一搏了。
夜枳神色疯癫，手扬刀剑，“诸人听令，你们若是助本殿下登上皇位，所有人都有从龙之功，论功行赏，各个位列将军，侯爷之位，杀！”
他挥剑狂吼，彻底红眼了。
“杀。”夜墨的命令，简洁而致命。
刹那间，伏兵四起，箭如雨下。
不仅仅是外围的禁军，就连宫墙之上，也瞬间冒出无数弓箭手。
夜枳的私兵虽然精锐，但陷入重围，军心已散，加上数量悬殊，顿时成了瓮中之鳖，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白丞相见大势已去，欲趁乱逃跑。
他刚一转身，只觉得膝弯一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跪倒，还未等他起身，数把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场所谓的“宫变”，在绝对的实力和算计面前，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与清剿。
混乱中，夜枳状若疯魔，手持长剑，不顾一切地冲向夜墨。“都是因为你！我杀了你！”
夜墨面无表情，静立原地。
待他冲到近前，身形猛地一动，避开锋芒，手中长剑如毒龙出洞，后发先至！
“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后，夜枳手中的剑被轻易挑飞。
夜墨的剑尖，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喉结之前，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僵直。
“皇兄，”夜墨的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你输了。”
夜枳瞳孔猛缩，颓败得瘫坐在地，口中喃喃低语：“完了，全完了！”
战斗很快结束。
叛军死的死，降的降。
白丞相面如死灰，被押入天牢。
夜枳被卸去甲胄，五花大绑，强行按着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他，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已散去，只剩下帝王的冷酷：“瑾王夜枳，勾结外邦，私募兵马，祸乱宫闱，意图弑君篡位……罪证确凿，天地不容！废为庶人，打入死牢，侯斩！”
冷宫中，得到消息的弃妃白氏，急火攻心，吐了好几口血，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她神色疯癫，乱打乱摔，将烛台打翻，点燃了帷帐。
冷宫的火烧了一天一夜，白氏葬身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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