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超级可爱,你们只能看,不能摸!”
“弟弟真棒!都会走路了,快来,到哥哥这里来”
“你是弟弟,我是哥哥,当然是我保护你啦”
“哥哥不能陪你爬树了,你要乖乖的,不要惹爹娘生气……”
陆瑾初的声音像断线的风筝,在陆瑾延耳边不断萦绕,调子越来越弱,一点点往远处飘,仿佛要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眼看着陆瑾初永远定格在模样,哪怕那时他身子瘦弱不堪,笑容却依旧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要……不要走……”
陆瑾延额头不断生出冷汗,眉头紧紧拧着,嘴里反复低声呓语。
身旁的陈忆典被细微的动静惊醒,她揉了揉眼睛,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陷在噩梦里。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瑾延猛地抬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指尖只穿过一片虚无,就像他梦里,眼睁睁看着陆瑾初化作一缕烟缕,怎么抓都抓不住。
“大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后,陆瑾延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子,胸口剧烈起伏。
陈忆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撑着身子靠近。
“你做噩梦了?我给你倒杯水去”
她说着便下床,摸黑到桌边倒了杯冷水。
陆瑾延接过水杯,没有丝毫停顿,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清醒的凉意,他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陈忆典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替他擦去额角和脖颈的冷汗。
平日里的陆瑾延,从不会将情绪轻易外露,哪怕泰山压顶,也总能维持着一份沉稳冷静。
可此刻的他,脊背垮着,指尖还微微发颤,褪去了所有锐利,脆弱得像一只被狂风卷下悬崖、失去所有庇护的雏鸟。
“我梦到我大哥了……”
他开口,嗓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但陈忆典还是听出了声音里那压不住的颤意。
她默了默,陈忆典是知道陆瑾延有位同胞兄长,只是听外界传言,陆瑾初早年因病夭折,是秦陆两家藏在心底的痛。
她正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听见陆瑾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彻骨的寒凉。
“你知道吗,他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
陈忆典眸色猛地一凝,方才还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神已然被震惊填满。
陆瑾延坐靠在床头,脑袋微微垂着,只留下一片沉沉的阴影。
“是陆赋”
陈忆典更震惊了,陆赋可是陆瑾初的亲爹,那时陆瑾初也不过是个孩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时候陆瑾延应该还小,这事又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他又查到了什么?
“邵厌是我大哥的书童”
陆瑾延声音平淡了些。
陈忆典这才恍然,难怪陆瑾延对邵厌始终毫无防备,甚至多有信任,原来是因为这个。
绍厌把自己藏得很好,陆瑾延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的身份。
在得知陆赋身边多了个红人后陆瑾延便留了心思,便让人去查他的底细,可查来查去,都没发现什么不妥。
直到不久后邵厌主动找到了陆瑾延,他才得知了陆瑾初夭亡的真相。
陆瑾初当年可算是先帝最优秀的皇孙,加上先帝与秦老王爷是结拜异姓兄弟,因此陆瑾初原本也是很受先帝喜欢的。
可后来,先帝渐渐忌惮秦家手握的兵权,连带着对陆瑾初也冷了下来。
秦家自然明白先帝的心思,为了避祸,他们步步退让,主动归还兵权,甚至秦家男儿都驻守北境以打消先帝的猜忌。
此后先帝对秦家的确也渐渐放下戒备,彼时江国国力强盛,有秦家军驻守边境,周边各国忌惮其威慑力也不敢来犯。
边疆虽稳定可朝堂却翻涌着暗潮,此时太子虽颇具贤能,但架不住其他皇子暗害,很快便处境艰难。
诸位皇子的夺嫡之心早已摆上台面,连不少朝臣也都开始私下选边站队出谋划策,陆赋也在此时动了夺嫡的念头。
陆赋在皇子中本就不起眼,一无拿得出手的政绩,二无显赫母家身份加持。
他母妃家世并不显赫,虽然还算受宠,可却无法支持他踏入夺嫡之争。
且自秦家交还军权后,没了外戚势力的这层庇护,他更是成了其他皇子眼中的“软柿子”,时常被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
思来想去,陆瑾初这个流着秦家血脉又被秦家倾力栽培的孩子,便成了他向先帝表忠心、换取夺嫡资本的投名状。
谁都知道,陆瑾初从前身子一向康健,幼时跟着武师练剑也从不含糊,可偏偏在十岁那年,突然染了重病,没多久便夭亡了。
邵厌从前一直跟在陆瑾初身边做书童,主子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那时的陆瑾初待他极好,不仅给了他远超普通仆役的吃穿用度,还亲自教他写字读书,给了他这世界最温暖的光。
所以对于陆瑾初的死,邵厌打心底里无法接受,他绝不相信陆瑾初会突然因体弱病亡。
可那时的邵厌也只有几岁,心思单纯,想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陆瑾初离世不久他便离开了王府回了乡下老家。
直到两年后在乡学里,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小恶霸抢走了他的毛笔,那支毛笔是陆瑾初当年送给他的,他觉得珍贵一直舍不得用,便一直用布巾好好包裹着。
后来那小恶霸不仅抢了他的书,还把这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笔抢走了,他拼了命也没能抢回来。
可没过多久,乡学里就传开了消息,那小恶霸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身体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气,日渐枯瘦,心脉也越来越弱,到最后连床都下不了,只能躺着喘气。
邵厌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小恶霸是作恶多端惹了报应,所以趁他生病,他悄悄跑进了小恶霸家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可当他解开裹笔的布巾,看清笔的模样时,心猛地一沉。
那玄色笔杆上满是深深的牙印,木质被啃得坑坑洼洼,原本温润的笔身变得残破不堪,完全没了往日的样子。
邵厌心情难过,觉得自己没用,连陆瑾初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也没保护好。
因为此事他开始郁郁寡欢,直到那小恶霸突然死亡,他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听人说,好几波大夫去看过,都诊不出小恶霸究竟得了什么病,连他突然死亡的原因,也查不出半点头绪。
邵厌突然把注意力落到了这毛笔上。
他猛然想起,陆瑾初从前思索事情时,总喜欢把笔端轻轻触在嘴唇上。
可这笔是陆赋送给陆瑾初的,当时他得了好几支上好狼毫笔,便都送给了陆瑾初,陆瑾初得到后很是高兴,还特意送了一支给自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邵厌不敢再多想,赶紧用布巾把毛笔层层裹好,重新封存起来。
他翻出当年从王府离开时带的几件好衣料拿去换了银子,又告别了领养他的叔叔婶婶,悄悄改了名字,费尽心思托人打点,最终以太监的身份进了宫。
喜欢原来我才是弱鸡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原来我才是弱鸡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