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纾见方鸿江一直盯着自己,用完后把帕子扔了回去。
“我走了,你们自己研究吧”
“哎,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方鸿江下意识追着问,语气里满是担心。
易知纾神色淡淡,没接他的话,足尖轻轻一点地面,人已跃上屋顶,不过两三起落,身影便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放心吧,她只是找地方运功调息,恢复内力去了”
一旁的方糖慢悠悠开口,打破了方鸿江的焦急。
“什么?”
“她刚才使了大量内力,身体肯定会有亏损,估计得要找地方闭关修养好几天才能把内力补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
方鸿江气急,他若知道是这样肯定不会让她做的。
方糖被他这急模样逗笑,半点不慌。
“我这不是想看看她心里有没有你吗?咯,看到没?多好的小魔头,你好好跟她过日子吧”
“别把你那套用到我身上来”
方鸿江梗了梗脖子,自己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吃软饭的。
方糖搞不懂这个弟弟,这左右不就那么一回事吗?真是读书读傻了。
方鸿江再次提起灯笼,走到那片草坪上。
火光洒在草地上,能清楚看到地面有好几处明显凸起的区域,大概排成三排,每一排的间距、凸起的大小都整整齐齐,透着一股刻意的规整。
这模样,完全不像是江湖仇杀或劫匪劫杀的混乱场面。
“这,怎么像是朝廷抄家灭族的风格?”
方鸿江指尖轻轻碰了碰凸起的草地边缘,语气沉了些。
“把人集中带到一片区域,清点好人数,再按顺序一起斩杀,就会留下这种规整的痕迹”
他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凸起的范围。
“你看,这每块凸起的地方,占地不过一分地大小。要是被割喉,颈脉破裂,血迹肯定会喷得到处都是,可这些区域不仅整齐,周围也没什么喷溅的血痕,每块凸起的大小还差不多……”
方糖也察觉不对劲。
他指尖扣住草茎凸起的结节,借着土层松动的巧劲向上一扯,整株野草连带着须根被拽出。
泥土簌簌落下,暗红色的痕迹却在根须间格外扎眼,过了这么多天,草根上竟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这倒是怪了,按理说血液早该渗净了才对,难道这些血不是喷洒出的,而是成聚拢流水状浸到土里?”
方糖捻起一根带血的须根,暗红色的血迹还散发着几分腥臭。
“血液直流……”
方鸿江神色凝重,忽然,他眼前闪过那日验尸时唐辕脖子上刀口里的一小节白色棉布。
莫非凶手是用棉布缠绕死者脖颈一圈,再一刀封喉?
如此一来,喷涌的血液会被棉布吸住,顺着布料缝隙缓缓流向地面,自然不会溅得到处都是。
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曾经碰巧见到过这种杀人的手法。
“这种手法……像是陛下身边斩逆卫的手段”
这还是他当年无意间知晓的,那时他还小,因为继母生了弟弟后他便整日烦心,所以夜深后偷偷出府去散心。
夜深人静后他准备去外祖家,走到一处偏僻地带,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还以为是他爹派人来寻他,便赌气爬上一棵大树躲起来。
可谁知下面是一个男人在被追杀。
他扒着枝叶往下看,这人他认识,是后侍御史杨文,此人不仅是朝廷官员,也是陆赋亲舅舅。
是谁要杀他?谁敢杀他……
方鸿江把自己藏得更隐蔽些,很快杨文就被那群人追上。
“你们敢动我!我可是太后的弟弟,陛下的亲舅舅,你们谁敢杀我!”
杨文背靠树干,声音里满是恐惧。
那群人将他围住,随即拔出刀来。
“真是抱歉了杨大人,斩逆卫领的便是陛下的命令”
领头那人冷声直言,毕竟对方也是将死之人,就让他死个明白。
杨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们是斩逆卫的人!为什呃……”
话音未落,那人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截雪白棉布巾。
布巾像有了重量般,瞬间裹住杨文的脖颈,死死勒住他的呼吸。
紧接着,冷冽的刀光在夜色里一闪,不过瞬息,那片纯白便被涌出的鲜血染透,红得刺眼。
在确认杨文死亡后,那人上前把那被血浸透的布巾取下放进一个铁盒子里。
“你们把尸体处理干净,我先回去复命”
直到四周彻底没了动静,树杈上的方鸿江才猛地松开紧捂口鼻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要对自己的亲舅舅痛下杀手?
因为见到这骇人场面让他受惊不小,加之在树上灌了冷风,回去后便一病不起。
为此他外祖父直接带着几个舅舅来大闹了方府一场,把他爹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夫妇二人蛇蝎心肠,才有了自己孩子就这般虐待亡妻之子。
更是强行把他带回了孟家,养了大半年直到这边祖父和他爹第三次登门才把他接了回去。
“我也听说过,斩逆卫颇为神秘,只晓得是陛下的亲信……所以这唐辕其实是陛下自己派人杀的?”
方糖不明白,既然是他自己派人杀的,为什么要派方鸿江来查案,这是要欲盖弥彰?
当年杨文被刺杀在皇城可谓闹得沸沸扬扬,太后因此重病一场,陆赋也是哀痛于甚,但派人查了许久终究也是也没半点线索。
“我只是好奇,陆赋为什么要杀唐辕,他现在既不在皇城担任要职,对陆赋也算得上忠心,不曾听闻过什么差错”
方鸿江琢磨着最近朝廷局面,陆瑾谰面上勤恳,私底下也在不断把握朝政,总不能是唐辕归属了太子一党,所以被陆赋杀鸡敬猴?
方糖没往那方面想,他大方鸿江几岁,对当年的事也清楚得很多。
“我倒是记得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唐辕就是他府中的门客,因为他文采斐然,陆赋还让他做过陆瑾初的启蒙夫子”
“陆瑾初?”
方鸿江凝眉,他只知道陆瑾初是陆赋的嫡长子。
当年太子地位还算稳固,陆赋也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王爷,尚未卷入帝位之争。
比起作为一个没存在感王爷的儿子,陆瑾初的身份反而更因是秦姝仪的孩子更为尊贵。
毕竟当时的秦老王爷可是手握江国大半的军权,秦家男儿也是立下赫赫战功,说是江国的守护神也为过。
秦姝仪又是秦家唯一的女儿,多少人捧在掌心的明珠,按理说做太子妃也是应该的,但她自己非选择了一个没什么前途的王爷。
正因陆赋比起其他皇子实在权利微薄,所以陆瑾初自出生以来就受到秦家的格外厚爱,以免他会受到旁人轻视。
除了家世傍身,陆瑾初自身也十分优异。
他幼年开智,天资远超常人,文能提笔成章,武能策马弯弓,把其他皇室宗亲的孩子远远甩在身后。
可老天偏不遂人愿,十岁那年,陆瑾初突患重病,身子也日渐孱弱,不过一年光景,便夭折离世,徒留遗亲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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