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恶魔教团最后一个派系——“权欲与支配”——的清剿行动,以一种远超凡俗想象的高效与精准落下帷幕。
获得部分位面权柄后,格雷对世界底层规则的感知达到了全新的境界。
其中一项最直接的应用,便是对“异质力量”的洞察。
恶魔之力,这种源于七大原初恶魔、与主位面生灵格格不入的污秽能量,在如今的格雷眼中,就如同白纸上的墨点,黑夜里的火把,无论其持有者如何用魔法、宝物或仪式进行伪装、稀释、隐藏,都无法逃过他此刻近乎“规则视觉”的审视。
目视范围内,只需一眼,他就能断定目标灵魂是否沾染了恶魔的烙印,其清晰度堪比直接阅读对方的罪恶清单。
凭借这近乎“作弊”的能力,以及在菲莉帕王女身份掩护下对王国上层社交圈的近距离接触,调查过程变得直接而残酷。
一场又一场由菲莉帕出面召集或参与的贵族宴会、宫廷议政、私人沙龙,成了格雷无声的审判场。
他如同一位漫步于权力殿堂中的死神,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殷勤、或高傲、或虚伪的面孔,便能轻易分辨出哪些衣冠楚楚之下,跳动着被权欲恶魔腐蚀的心脏。
结果令人心惊,也解开了许多过去的疑团。
首先,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让菲莉帕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的父王,奥尔梅克国王雷金纳德·瑞文希尔,灵魂澄澈,意志坚定,身上没有丝毫恶魔之力的痕迹。
这位国王或许有其政治考量与君王手段,但绝非堕落的邪教徒。
菲莉帕那句悲壮的“大义灭亲”终究没有派上用场,这让她在沉重中感到一丝由衷的庆幸。
然而,坏消息的分量远远压过了这丝庆幸。
清理名单长得超乎想象。
奥尔梅克王国的权力中枢,超过半数的实权贵族、位居要津的朝廷重臣、甚至几位地位显赫的皇室远亲……他们的灵魂都或多或少缠绕着权欲与支配之恶魔多姆利的污秽丝线。
从轻微的诱惑沾染到深度的献祭皈依,程度不一,但无疑都已背叛了人类阵营,将灵魂出卖给了扭曲的欲望与恶魔。
当格雷将这份无形的名单与魔影庭多年搜集的、关于这些贵族官员异常行为、隐秘聚会、政策倾向的实证相结合后,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浮现出来:
恶魔教团的最后派系,早已不是一个秘密结社,它就像一颗深度扩散的毒瘤,其恶性细胞已经渗透到了王国统治肌体的各个关键部位。
“难怪……政令有时会变得古怪,某些地区的矛盾会被刻意激化,一些明明德不配位的家伙能爬得那么快……”
菲莉帕回想起过去一些令人费解的政治现象,如今都有了答案。
塔里克和索菲娅虽然对政治不那么敏感,但也感到一阵背脊发凉——他们曾经守护的国家,上层竟然腐朽至此。
如此大规模的清理,意味着奥尔梅克王国的高层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半数以上的统治精英将被连根拔起,王国行政体系面临瞬间瘫痪的风险。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过国王雷金纳德。
对此,格雷与众人商议后的结果简单而粗暴:不瞒了,摊牌。
“清理行动必须进行,这些毒瘤存在一天,王国乃至人族就不得安宁,也给可能苏醒的恶魔留下了里应外合的通道。”
格雷的态度不容置疑,“至于事后如何向你父王解释……由你引荐,我亲自去说。
把一切摊开:神明真相、魔王与勇者现状、恶魔教团的渗透、以及我们为何必须进行这场清洗。”
他看向菲莉帕,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绝对的力量:“你父王或许会震怒,或许会难以接受,或许会担忧王国的动荡。
但局势已然不同。
有我在,有完全掌控了勇者之力的你在,任何‘意见’都无法改变结果。
我们告诉他,是通知,是让他了解真相并着手善后,而非请求许可。”
菲莉帕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明白,这是打破旧有秩序必须承受的阵痛。
格雷的强大,和她自身力量的完整回归,给了她直面父王、承担这份重责的底气。
她甚至暗自想着,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把另一件“通知”也一并说了——关于她和格雷的关系。
嗯,只是通知一下她亲爱的“老登”父王,她将来准备结婚的对象是谁,同样不询问意见,没有反对的余地。
定下方针后,魔影庭的利刃,悄然出鞘。
针对“权欲与支配”派系的剿灭行动,在格雷的绝对洞察力下,变成了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
没有大规模的战斗,没有波及平民的动荡。目标在宴会中被“请走”,在书房里被“拜访”,在睡梦中被“邀请”。
阿尔法率领的十影侍者们行动如鬼魅,配合格雷实时传递的“坐标”与“身份确认”,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其中,最大的两条“鱼”落网时,并未掀起太多意外波澜,却让菲莉帕心中许多旧日的疑云豁然开朗。
派系的大主教,正是王国总理大臣,卡西恩·瓦勒斯崔德。
这位权倾朝野、表面上一心为公的老臣,暗地里却是恶魔崇拜的首脑,多年来利用职权之便,不知为恶魔的复苏和渗透提供了多少便利,又将自己的多少政敌或无辜者献祭给了扭曲的权欲。
而他的儿子,卢卡斯·瓦勒斯崔德,同样是派系的高层骨干,一位深受其父“熏陶”的年轻邪教徒。
当这个结果传到菲莉帕耳中时,她先是略感意外,毕竟瓦勒斯崔德家族权势滔天,似乎没必要铤而走险。
但仔细一想,一切又变得无比合理——对权力的无尽渴望,不正是“权欲与支配”最佳的温床吗?
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而当世俗的权力无法满足那膨胀的欲望时,向恶魔寻求更多、更绝对的“支配力”,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怪不得……” 菲莉帕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过去与卢卡斯·瓦勒斯崔德数次不愉快的交集。
那位总是挂着虚伪微笑的贵公子,曾让她本能地感到极度厌恶和排斥,以前她只以为是对方矫揉造作或父王的驸马名单带来的反感。
现在她才明白,那或许是身负光明力量的勇者灵魂,对潜藏极深的恶魔污秽所产生的、最本能的排斥反应!
她也猛地想起了在翡翠谷的遭遇。(第315章开始)
那次秘境冒险突然出现恶魔眷属和大量被污染的魔物,调查显示有邪教徒活动的痕迹,但一直未能找到源头。
如今看来,当时同在翡翠谷附近的卢卡斯·瓦勒斯崔德及其所属的“大型冒险团队”,其嫌疑瞬间飙升到顶点。
恐怕正是他们,利用翡翠谷的野生秘境作为掩护,进行了某种召唤或污染仪式!
“感情就是他干的!” 菲莉帕心中最后一点对过往困惑的芥蒂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邪教徒更深的厌恶,以及对即将到来的、与父王摊牌并彻底肃清王国的决心。
随着卡西恩父子及其党羽在悄无声息中被斩草除根,恶魔教团在主位面最后一个成建制的派系,宣告覆灭。
留下的,是一个贵族体系塌了半边天、亟待重组与解释的奥尔梅克王国,以及一位即将得知惊天真相、并需要面对女儿“通知”的国王。
风暴,即将从阴影中转向明面。而格雷和菲莉帕,已然做好了直面这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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