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荒草猎猎,玄武门方向的号角声已经消失,可那声浪却像还在赵云飞耳边震动。
尹德焦急道:“赵将军,玄武门绝不应该半夜鸣号,这是军令……一定出现了极大的变故!”
杜如晦腿都软了:“这夜是疯了吗?太子围秦王府,秦王府可能动手,现在连玄武门都——将军,我我我……我是不是该先写份遗书?”
赵云飞拍拍他:“你现在写遗书,明天就给陛下当呈堂证供了。”
杜如晦:“……”
尹德声音急促:“我带路!玄武门就在北面的皇城侧门外,一旦秦王真的在那边……出了事——”
他说不下去。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玄武门”三个字,一旦和半夜、军号、兵变联系在一起,那将意味着什么。
赵云飞深吸一口气:“走。”
三人紧贴着废苑的墙根,像夜行的狼一样悄然潜行。
——
越靠近皇城北侧,空气越冷,甚至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杜如晦咽口水:“这味道……是血?”
赵云飞摇头:“不是。是甲胄上久未打磨的铁锈味,说明附近有大批士兵在集结。”
杜如晦:“这……更可怕吧?”
赵云飞:“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要来。”
尹德忽然低声示意:“有人!”
三人迅速躲入阴影,远处火把光影晃动,一队禁军正沿着宫墙巡逻,人数远比平日多。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肃杀的神情,仿佛随时能拔刀。
杜如晦惊道:“天呐,这数量……怕不是半个禁军都调出来了?”
赵云飞摇头:“不对。”
他盯着禁军的脚步。
“这些人……紧张得太过了。”
杜如晦不解:“紧张不是正常吗?现在都要打起来了!”
赵云飞沉声道:“你没见过真正的禁军上战场。越是大阵仗,越是冷静。”
杜如晦愣住:“那他们这是……”
尹德接过话:“他们是在防……不是在战。”
赵云飞点头:“对。他们不是去杀秦王府的人,而是怕有人打进皇城。”
杜如晦大惊:“打……打进皇城?!谁敢?”
尹德:“秦王。”
杜如晦差点吓倒:“秦王要攻皇城?!这不是造反——”
赵云飞一把捂住他的嘴:“造什么反?我们现在连状况都没弄清楚!”
尹德皱眉:“赵将军,你怎么看玄武门那边?”
赵云飞抬头,看着北方灯火闪动的方向,眼神锐利得像在剖开黑暗。
“玄武门……不会无缘无故鸣号。”
他声音沉了下去:
“这只能说明——秦王府的人被逼急了。”
杜如晦瞪大眼:“秦王要先下手?!”
赵云飞摇头:“我不知道。但长安现在……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死一批人。”
尹德急道:“不管怎样,秦王府那边需要人稳住。程咬金一个人挡不住太子的人!”
赵云飞点头:“所以你们先回秦王府那边,告诉李世民——玄武门可能有变,让他千万稳住,不可妄动。”
尹德一震:“将军你呢?”
杜如晦更是慌:“你要干嘛?难不成一个人去玄武门?”
赵云飞拉紧刀鞘,脸上露出一种疯子才有的微笑:
“对。”
杜如晦急跳脚:“你疯了?!玄武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你一个人去——”
赵云飞轻声道:“玄武门若真出了事……大唐的命就在那儿。”
尹德咬牙:“那我陪你!”
赵云飞摇头:“你去,秦王府的人会以为秦王要攻城;你不去,他们才安心。”
尹德沉重抱拳:“赵将军……保重!”
他一闪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杜如晦抓住赵云飞袖子,声音发颤:“将军……你真的要一个人去?”
赵云飞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不是一直跟着我么?”
杜如晦:“……”
赵云飞拍他肩:“走吧,咱俩去玄武门看看今晚这天到底想怎么塌。”
——
两人靠近玄武门的御道时,风忽然变得更冷。
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串微弱的灯火。听不清声音,却能感到空气里的凝重。
杜如晦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将军……我要是晕了,你记得拖我走。”
赵云飞:“你要真晕了,我先搜你身找干粮。”
杜如晦:“……”
两人慢慢靠近,直到能看见玄武门那巨大的门楼。
再近一点。
赵云飞猛地压住杜如晦,低声喝道:“蹲下!”
火光忽然亮了。
玄武门前,竟然站着两队人马。
左侧——禁军披甲,长槊横列,杀气腾腾。
右侧——一队装束精良的府兵,纪律严明,个个目光如鹰。
杜如晦惊呆:“这……这是对峙?!”
赵云飞眼皮狂跳:“这两队……不是要打,是在……等。”
杜如晦又道:“等谁?”
赵云飞盯着玄武门门楼:
“等一个人。”
在两军之间,有一道孤零零的灯光,是门楼台阶上的一盏风灯。
灯下——站着一个穿着淡青甲的少年,身影清瘦,却如一柄未出鞘的剑。
眉目英俊,却满是坚决。
杜如晦惊叫:“尉迟恭?!他怎么在这里?”
赵云飞皱眉:“不是尉迟恭,是尉迟俟……尉迟恭的远亲,隶属玄武门营。”
少年正盯着南方,像在等待某个指令。
忽然——
“吁——!”
一辆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速极快,风声如裂帛。
尉迟俟神情骤变:
“来的人……不是我们的人!”
禁军与府兵同时紧张。
赵云飞屏住呼吸。
快马直冲玄武门方向,但在距离玄武门十丈之外突然勒住缰绳,扬起满地尘土。
马上的身影一跃而下。
夜风吹起那人的衣袖,露出一张锋利、年轻,却带着铁意的脸。
杜如晦瞪大眼:“那是……那是——”
赵云飞心跳猛然一顿:
“对。”
他的声音低沉到极点。
“李世民的亲卫头领——张公瑾。”
杜如晦彻底呆住:“秦王的人……为什么会来玄武门?他是要——”
话还没说完,张公瑾已经快步走向玄武门台阶。
尉迟俟拔刀:“谁?!”
张公瑾沉声:“秦王有令,玄武门——就地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
尉迟俟瞪大眼:“秦王?!”
张公瑾抬手,露出军令牌。
一道冰冷的风吹过,两队人马都愣了。
杜如晦张大嘴:“这……这不是……秦王要……”
赵云飞忽然伸手捂住他嘴,目光死死盯着张公瑾。
只见张公瑾转身,朝玄武门深处大喊:
“传令!玄武门营——全部入备战位!”
那瞬间,玄武门内传出阵阵回声,兵器撞击声骤起。
尉迟俟惊呆了:“张公瑾……你疯了吗?!我们奉太子监国令——必须调人南援东宫!”
张公瑾冷笑:“太子监国令?呵。这玄武门——是秦王掌军。谁敢调?”
尉迟俟怒道:“这是——夺兵权!张公瑾,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张公瑾的声音如铁:
“我知道。”
“我在保全大唐。”
两队禁军已经乱了。
有的拔刀,有的犹豫,有的惊惧。
就在这时——
赵云飞突然感到空气变了。
不是风变了。
是——周围的人变了。
玄武门之外的荒草间,一股极细微的气息涌动。
他猛地握住杜如晦的衣领:“趴下!”
几乎同时——
三道黑影从玄武门门楼上飞落。
刀光寒如月。
尉迟俟大惊失色:“刺客?!”
张公瑾看清对方的衣甲,眼神骤冷:
“不——不是刺客!”
赵云飞的心,重重撞了一下。
因为他也认出来了。
那三人,从衣袍、甲纹、到脚步轻灵的方式,都属于一个地方——
东宫暗卫。
尉迟俟怒吼:“东宫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话未说完。
三道刀光封锁了玄武门的台阶,从天而降,直奔张公瑾与尉迟俟。
杜如晦吓得脸色发青:“东宫的人……来玄武门杀人?!他们疯了?!”
赵云飞眼眸瞬间变得如刀一样锋利:
“不。”
“他们不是来杀的。”
杜如晦愣住:“那他们来干什么?”
赵云飞咬牙,盯着那三道落下的黑影:
“他们是来——抢玄武门的控制权。”
“只要玄武门落入太子手里,秦王就没有退路。”
就在三道黑影落地的一瞬——
张公瑾怒吼:“敌袭——护门!!!”
金鼓轰然大响。
玄武门,彻底乱了。
赵云飞深吸一口气,拔刀。
杜如晦吓到腿软:“你你你……你要干嘛?!”
赵云飞低声,像宣判生死:
“我?”
“我去救张公瑾。”
杜如晦快哭了:“那可是玄武门!那可是东宫暗卫!你一个人——你去干嘛?!”
赵云飞提刀,侧身一冲,风声如裂:
“因为——玄武门不能落在东宫手里。”
下一瞬,赵云飞以风般的速度冲入玄武门火光交错的混乱之中。
刀光亮起。
夜色被割裂。
而在玄武门台阶最深处,一道人影悄然出现,正盯着赵云飞背影,眼神冷若冰霜。
那人轻声道:
“终于……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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