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两女心中炸开。
李砚卿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下意识地追问:“你…… 你当真放我们走?” 她甚至做好了被囚禁、被要挟的准备,却从未想过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离开。
夏侯雪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随即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说出了两个字:“对不起。”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玉汝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战场中央,仿佛刚才那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抬手一招,之前被他压碎的浑圆球体碎片缓缓聚拢,化作一缕缕精纯的能量,被他吸入体内。
显然,对于放两人离开这件事,他早已做好了决定,也懒得多做解释。
李砚卿与夏侯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茫然。
直到走出这片崩坏的空间,感受到外界正常的空气,两女才仿佛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挺拔的身影,依旧站在战场中央,如同一个孤独的战神,与身后的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玉汝看着眼前僵在原地的两女,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捏碎 “世界” 屏障时的能量余温,而心底的思绪却比战场上的能量乱流还要复杂。
在最初,他看到夏侯雪帮助叶家时,他不是没有疑惑过。
那个平日里总是跟在他后边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调转矛头?
直到后来摸清叶家那能扭曲人心的能力,他才明白 —— 夏侯雪的 “背叛”,从来不是出自本意。
以她那刚摸到高级能力者门槛的实力,面对天人家族布下的心灵干涉,就像狂风中的烛火,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些她亲手递出的刀刃,不过是被操控的傀儡动作罢了。
虽说道理他都懂,可是心里那些芥蒂,却不是一句 “不怪你” 就能轻易抹掉的。
他想起当初夏侯雪为了掩护普通民众撤退,硬扛着异兽围攻时的狼狈场景,想起了她跟着自己时绽放出的那些开心的笑容。
这些画面与后来她 “背叛” 时的冷漠眼神交织在一起,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里,不疼,却硌得慌。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全然剥离情感,把过往的相处与被操控的伤害彻底割裂。
或许再过些时日,等这场风波平息,等他能真正平静回望这段过往,这份芥蒂会慢慢消散,但此刻,他确实没力气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隔阂地与她并肩。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把夏侯雪留在身边了。
七大宗师尽数陨落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所有天人家族。
想想吧,一个新晋宗师,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七位老牌宗师级能力者—— 这等战绩,若是流传出去,足以让天下震动。
从此之后,他绝不会被天人当成 “无关痛痒的蝼蚁”,而是会被视作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 “心腹大患”。
接下来,等待他的必然是天人群起而攻之的围剿,或许会有更强的宗师组队而来,甚至可能惊动那些闭关多年的老怪物。
他连自己能不能在这场围剿中活下来都没把握,又怎么能拖着夏侯雪一起涉险?
若是带着她,他既要应对天人的追杀,又要分心保护她,反而会让两人都陷入险境。
可让她跟着李砚卿离开,至少在李家还没得到消息之前,夏侯雪能暂时避开天人的针对,有一线安稳的可能。
张玉汝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掠过夏侯雪攥得发白的衣角,又扫过李砚卿紧绷的肩线 —— 两女眼底的紧张与茫然,他都看在眼里。
心中的考量早已尘埃落定,他知道,这是此刻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两女刚走出坍塌空间的边缘,脚下还沾着未散的烟尘,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
那熟悉的黑白光晕掠过,张玉汝的身影竟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挡住了前路。
夏侯雪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几乎是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张玉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仿佛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 “回头”。
可这份期待很快又被不安取代,她不知道张玉汝折返的目的,是改变了主意,还是有其他安排?
与夏侯雪不同,李砚卿的后背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僵硬地转过身,对上张玉汝平静无波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杀意,却比任何凌厉的眼神都让她心慌。
她看着张玉汝缓步朝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周围坍塌空间传来的碎石坠落声,此刻竟成了催命的鼓点。
“最终还是没打算放过我吗?” 李砚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斩草必须除根,尤其是像她这样知晓太多秘密、又与张玉汝有过对立的人,留着就是后患。
若是换作她站在张玉汝的位置,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张玉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微微弯曲,朝着李砚卿的额头缓缓点去。
这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李砚卿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能量形成了无形的牢笼,让她连抬手格挡的念头都无法付诸行动。
明明只是一根纤细的手指,在她眼中却像是整片天空压了下来,厚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脑海里闪过家族的任务、李虚临的惨状,还有刚才那场颠覆认知的战斗。
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剧痛与消散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顺着眉心涌入体内。
一股微凉,像清晨的露水,沁入经脉时带着舒缓的凉意;另一股微暖,像冬日的暖阳,流淌过骨骼时竟让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两股能量缠绕着,如同黑白交织的丝线,沿着她的经脉缓缓运转。
所过之处,那些潜藏在她体内、多年来被家族种下的 “桎梏”—— 那是为了控制族内子弟、防止背叛而设下的能量禁制,竟像冰雪遇到暖阳般,一点点融化、消散。
李砚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堵塞的经脉变得畅通无阻,连多年前修炼留下的暗伤,都在这两股能量的滋养下渐渐平复。
张玉汝的指尖依旧停在她的眉心,黑白能量缓缓收敛,直到最后一丝能量收回,他才缓缓收回手。
“你身体里被家族留下的禁制,已经清理干净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你家族那边,应该很快会收到你‘死亡’的信息 —— 毕竟,七位宗师陨落,没理由只有你活下来。”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的夏侯雪,再落回李砚卿身上时,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如果想活下去,就趁早离开李家的势力范围,别再掺和天人的纷争。另外,”
他的视线在两女之间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夏侯雪身上,“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张玉汝没有再停留。
他转身,身影渐渐融入身后坍塌空间的混沌光影中,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李砚卿僵在原地,指尖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眉心 ——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仿佛张玉汝的能量还未完全消散。
她看着张玉汝消失的方向,眼底满是怔忪,刚才的恐惧、苦涩、不安,此刻全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头。
她甚至忘了要回应,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风卷起衣角,耳边只剩下远处空间裂纹传来的脆响。
夏侯雪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茫然:“他…… 这是……”
李砚卿缓缓摇头,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张玉汝为何要帮自己解除禁制。
但她清楚地知道,从张玉汝指尖落下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或许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天人李家为了维系家族统治、确保成员的绝对忠诚,自有一套残酷的管控手段。
在他们出生满一年之后,家族便会为他们种下守护咒印。
那所谓的 “守护咒印”,不过是裹着糖衣的枷锁。
表面上,咒印能在战斗时激发潜能,为持有者提供一定的战力加持,家族长老们也总以 “为了族人安全” 为由,将其包装成至高的福利。
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知道,那些细密如蛛网的咒印,早已悄无声息地扎根在最致命的地方.
心脏处的咒印连着血脉,稍有异动便会引发心脏骤停般的剧痛.
大脑皮层下的咒印缠着神经,哪怕只是生出一丝 “背叛” 的念头,都会让人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
就连四肢经脉的关键节点,也被咒印牢牢锁住,一旦家族判定其 “危害利益”,咒印便会瞬间爆发,阻断经脉流转,让能力者在剧痛中失去所有反抗之力。
整个李家,只有一个办法能彻底消除这些咒印:成为宗师级能力者。
唯有宗师境的能量强度,才能强行冲开咒印的束缚,打破家族的控制。
可宗师级能力者何其稀有?整个李家传承数千年,如今在世的宗师也不过寥寥数十人,绝大多数成员,终其一生都只能被咒印束缚,像提线木偶般活着。
李砚卿曾以为,凭自己的天资,总能挣出一条活路。
她十五岁突破高级能力者,二十岁触摸到大师境门槛,是李家同辈中最耀眼的新星。
那时的她还带着少年人的倔强,曾偷偷向家族提出,希望用战功换取解除部分咒印的机会 —— 她不想永远像个提线木偶,连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都没有。
可回应她的,是三天三夜无休止的咒印发作。
那种疼,不是外伤的撕裂感,而是从五脏六腑、从经脉骨髓里透出来的煎熬,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她的神经,让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连意识都会在痛苦中模糊。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头痛得让她撞墙打滚,眼前不断闪过混乱的幻象;连指尖都在抽搐,连最基础的能量调动都做不到。
她还记得那时母亲站在门外,声音带着无奈的劝诫:“砚卿,别闹了,李家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那以后,她便懂了 —— 所谓的 “天资”,不过是家族眼中更值钱的 “财产”,她的反抗在绝对的掌控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日子久了,她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再有,咒印发作的痛苦像一道刻在骨子里的警告,让她渐渐麻木。
她开始乖乖接受家族安排的任务,哪怕那些任务需要她牺牲同伴、违背本心。
她也默认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 或许会在某次高危任务中战死,或许会被家族当作筹码,嫁给其他天人家族的子弟,用婚姻换取家族的利益。
她甚至想过,若是有一天真的要被交易,不如在咒印发作时彻底放弃抵抗,至少能少受些折磨。
可她从未想过,终结这一切的,会是她本该视作死敌的张玉汝。
当黑白二色的能量顺着眉心涌入体内时,李砚卿最初以为是咒印发作的前兆 ——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可她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 “轻盈”:心脏处的咒印像遇到暖阳的冰雪,在黑白能量的包裹下缓缓消融,那股常年盘踞在胸口的压抑感瞬间散去,连呼吸都变得顺畅。
大脑里的神经不再紧绷,之前因紧张而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也平静下来,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许多;就连经脉里那些堵塞的节点,也在能量的流转中被逐一打通,原本滞涩的能量像重新汇入江河的溪流,在四肢百骸间畅快地奔腾。
她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 —— 那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压抑多年的束缚被骤然解开后,一种近乎本能的释放。
等她反应过来时,脸颊早已涨得通红,可心底翻涌的情绪却远不止尴尬:震惊、茫然、狂喜,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惶惑。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了熟悉的压迫感;她试着调动能量,经脉间再也没有了咒印的阻碍;她甚至大胆地生出一个 “违背家族” 的念头 —— 没有头痛,没有剧痛,什么都没有。
自由。
这个她在无数个深夜里不敢奢望的词语,此刻竟如此真切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给予她这份自由的,不是她效忠多年的家族,不是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而是那个被家族视作 “心腹大患”、被她当作 “敌人” 的张玉汝。
李砚卿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张玉汝远去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能量传递时的余温。
风从崩坏的空间缝隙里吹过,拂动她的衣角,也吹散了她眼底最后一丝麻木 —— 原来,自由地活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喜欢我的能力太常见啦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我的能力太常见啦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