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金宝的银灰色捷达，准时开进了宫婷家居住的小区，停在了宫婷家的楼下。
“你来了？还行，没迟到。”宫婷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瞧你说的，这种事怎么能迟到呢？”纪金宝开门走下车来。
“咱们上去吧。”
“等会儿，我给你妈妈买了点儿东西。”
纪金宝打开后备箱，拎出来几个纸盒子和一个果篮。
宫婷笑道：“哟，还买礼物了？我还以为你空手来的呢！”
“哪能空手来呢？这是起码的礼貌。”
宫婷接过纪金宝手里的果篮，两个人前后脚走进了单元门。
宫婷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来了，就关了电视，站了起来。
“伯母，您好。”纪金宝微微鞠了个躬。
“来了？”宫妈妈也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伯母，这是给您的。”纪金宝把纸盒子放在茶几上。
“来就来吧，还买东西干什么？”
“这是应该的。”
“请坐吧。”
纪金宝坐在沙发上，宫妈妈问：“喝茶还是喝饮料？”
“不用了，我不渴。”
“那就吃点儿水果吧，宫婷啊，你去洗点儿水果来。”
宫婷到厨房去了。
宫妈妈坐在了纪金宝的对面，两只眼睛直视着他，弄的纪金宝浑身不自在。
“伯母，您身体还好吧？”纪金宝寒暄道。
“我还行。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伯母，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宫妈妈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和宫婷认识多长时间了？”
“呃……快一年了吧。”
“我只有宫婷这一个女儿，她爸爸前几年去世之后，可以说就是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不过，女孩子吗，早晚都要嫁人，宫婷也不例外。做为母亲，我当然希望我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爱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是。”纪金宝点点头。
“我不是一个固执的家长，非要让孩子按照我的要求去找对象，我更不会包办婚姻，可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可能不管……”
这时，宫婷洗好了水果，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宫妈妈身边。
“吃点儿水果吧。”
纪金宝拿了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嚼着，也尝不出来什么味儿的。
宫妈妈又说：“……你可能也听说了，我对你有一些看法，我不希望我们家宫婷和你在一起……”
“我听说了……”纪金宝点点头，他确实听说了。
“我呢，可能是有些成见，俗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男人也一样，长得太漂亮了，容易让人不放心……”
“妈……”宫婷略带责备地叫了一声。
宫妈妈没理会女儿，接着说：“我们家宫婷，挺喜欢你的，你呢，你喜欢她吗？”
“……喜欢……”
“像你这种漂亮小伙儿，身边一定有不少女朋友吧？”宫妈妈盯视着纪金宝。
纪金宝坐直了身子，正色地说：“伯母，我实话实说，以前呢，我确实有不少女朋友，不过都是那种一块儿吃吃饭、聊聊天的普通朋友，不是对象，自从和宫婷认识以后，我和她们基本上就断绝来往了……”
“是吗？”宫妈妈故意加重了语气，“那上次那个和你一块儿从你们家出来的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伯母，那件事，我已经和宫婷解释过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外地来咱们这儿出差办事儿，给我打电话，说想见一面，叙叙旧。我就和她一起吃了个饭，因为饭馆离我住的地方挺近的，我就请她上去坐了一会儿，哪知道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宫婷。我和她就是老同学，再说了，人家都结婚了，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的。我都和宫婷说清楚了，宫婷也原谅我了……”
纪金宝说到这儿，看了看宫妈妈身边的宫婷。宫婷赶紧说：“是啊妈，那件事是我误会了，我也是太任性了，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乱发脾气。”
宫妈妈叹了口气，又说：“还有一次，我在一家餐厅里，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吃饭，亲亲热热的，那是谁啊？也是你的老同学吗？”
纪金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臭娘们儿，在哪儿看见我的？我哪儿知道当时正和谁在一块儿吃饭啊？”
宫婷想起来了，妈妈确实和她说过这件事。她的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纪金宝，看他说什么。
“伯母，您是在哪儿看见我的？”
宫妈妈想了想：“恩……我也忘了是什么饭店了，好长时间了……”
纪金宝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伯母，您说的这个事儿，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伯母，您看我不可能和任何人都不打交道吧？我这个人，喜欢惹惹，经常和人出去玩儿、一块儿吃饭什么的，也许那天，是和我们亲戚，或者我们同事在一块儿吃饭呢？”
“看你们那个亲热的样子，好像不是一般关系啊……”
“是吗？”纪金宝又想了想，“是不是我表妹啊？我有时候和她一块儿出去吃饭。”
“你还有表妹呢？”宫婷问。
“啊，我舅舅的闺女，比我小三岁，在酒店当前台。”纪金宝说的是刘敏的情况。
“伯母，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往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比如说亲戚之间、同事同学之间，宫婷前些日子不是也和过去的男同学见面了吗？”
宫妈妈扭脸看看宫婷，宫婷的脸一下子红了。
“妈，金宝说的对，您也别太敏感了，这年头谁没有几个熟人啊，总不能因为有对象了，或者结婚了，就和别的异性都不见面了吧？我觉得，正常的交往没有什么。”
宫妈妈又叹了口气：“唉……小纪啊，也许伯母是对你有点儿成见，但愿你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俗话说‘女大不由娘’，既然宫婷选择了你，我也没有办法。”
宫妈妈说着站起来：“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们做饭去。”
“伯母，您别忙了，咱们到外面吃吧。”纪金宝也站起来。
“去外面干什么，都是现成的，你和宫婷待一会儿，马上就得。”
宫妈妈说完，就到厨房去了。
纪金宝看看宫婷，宫婷冲他嫣然一笑：“走，到我的房间去待会儿。”
曹云静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往医院大厅走。
手术做完了，孩子打掉了，肚子里空了，曹云静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空了。
虽然对当妈妈没有准备，可是，对打胎这件事，她也没有准备，她从来没想过，会做出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样的事。
她曾经想过，只要怀孕了，就要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
但是，她现在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太无情了……
曹云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想起纪金宝早晨说过的话，就给他发了个语音：
“我手术做完了，你能来接我吗？”
纪金宝正在参观宫婷的衣柜，宫婷的衣服真多，琳琅满目的。听见来微信了，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就变了。
“宫婷，我……出去一下……”
说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宫婷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怎么回事，谁来的信息，还得出去看啊？
纪金宝跑到阳台，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见了曹云静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手术做完了，你能来接我吗？”
纪金宝一皱眉，他朝宫婷的房间看了一眼，想了想，给曹云静发了一条文字：
“对不起啊云静，我不能去接你了，我和我爸爸正在和那个帮我找工作的叔叔一块儿吃饭呢，你自己回去吧，还叫个网约车，别心疼钱……”
曹云静看完了纪金宝的回复，眼泪又流下来了。刚才，她看见和她一起做手术的两个女孩儿，身边都有男朋友陪着，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来医院，一个人做手术，还要一个人回家……
曹云静抽泣着，把手机装进包里，慢慢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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