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反应真的很出乎我的预料，”白虹一愣神，场面顿时凝固住了，她收起略显神经质的表情，苦笑起来：“你本人也很出乎我的预料，我一时之间想不到该以何种面目和你对话了。”
沈棉神智清醒地抖机灵：“如果我的狗叫徐檀，岂不是更出乎你的意料？”
“啊？”
“没什么，开个玩笑。”
沈棉心里感叹没人欣赏她的幽默。
不过，说句很凉薄自私的话，比起给天真倒霉蛋做无偿心理咨询，她倒是更愿意面对白虹这样理性能沟通并且明确有所求的人。
白虹切回正题，苦笑道：“但是我没想到，会失败得这么彻底，如果没有你的出现，这件事甚至一点水花都翻不出来。”
“我曾经以为，我在星网上有点影响力，也许可以煽动舆论，至少可以让凯文吃点苦头。”
“结果事发后，最麻烦的反而是我。我要一遍遍地在镜头前，像个小丑一样，证明自己当天穿衣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证明我的战斗绝对符合竞技规则，证明我是个家教森严没交过男朋友的好女孩，即使这样，还是不断涌出各种问题要我自我证明。”
“而凯文什么也不用干，就会有无数男人感同身受地替他开脱争辩。”
沈棉平静地说道：“因为这是他们作为掌权者设定的游戏规则，怎么可能偏向于失权者。”
“你想要通过掌权者的规则扳倒他们，成功难度就和得到并夕夕那永无尽头的最后一分钱没什么区别。”
“而且，即使你有幸得到了奖金，其实在过程中付出的代价，也远远超过了奖金那微薄的价值。”
“因为，顾客可能小赚，商家永远不亏。”
白虹苦笑道：“我这几天听的安慰够多了，猛然听到点实话，还有点不适应了。”
沈棉露出点笑意：“你看起来不是会向别人索求情绪价值的人，有话不妨直说。”
白虹望向窗外的夜色：“承平，我待不下去了。本来以为你是嫉恶如仇的心善大小姐，想来卖卖惨让你主动帮忙，但是……”
“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改变计划，干脆全盘托出？”
白虹苦笑一声，全作回应。
沈棉笑而不语：心善大小姐，好新颖的人设，也许以后可以cos一下。
算了，还是超级大反派更适合我桀桀桀桀……
“承平内部不太平，管理层内各个财团的代表争名夺利，指挥小队七个SSS等也分别被不同财团资助，矛盾一直都存在。”
白虹话锋一转：“我本以为我靠实力竞选上位，平时没有不尽职之处，也算是有名望积威。没想到，事发当晚，他们就开始争抢主指挥的位置了。”
“卢嘉副校长支持我，强烈反对更换主指挥，但是独木难支。”
“更糟糕的是，资助我的财团，也由于某些原因，决定不再为我投注资源，甚至想干脆趁着这件事和我切割。”
沈棉心道：确实，如果事发时财团但凡动用点营销手段，舆论也不会一边倒。
“等等，冒昧地问一下，资助你的财团是哪一家？”
“夏家。”
沈棉沉默了，原着怎么还阴魂不散了起来。
白虹笑了笑：
“我，和魏橙、魏蓝都是孤儿，有些地方会在异能觉醒后，挑选高潜能异能者打包，竞拍出售给财团，我们三个就是一个‘组合包’里出来的。”
沈棉有印象，这三人，都是承平指挥小队的女异能者。
“我们同为SSS等，但是我的资质要更好，夏家最开始只想投资我，条件是让我无偿工作三十年。”
“没有资源的SSS等，下场一般都……比较糟糕。”
“如果要同等投资魏橙和魏蓝，夏家开出的条件是，让我毕业后嫁给他家的继承人，给夏家改良基因。”
沈棉慢慢吐出一个名字：“……夏跋踪？”
白虹略显惊讶：“没想到您这种阶级的人，也会关注财团的家庭成员吗？”
因为他就是那个该骟的原着霸总男主啊！！
看到沈棉没说话，白虹继续说道：“不过，最近据说他找到了真爱，对我也格外地瞧不上了，曾经三番五次地发通讯，让我有点自知之明不要缠着他不放，说他是我不配得到的男人……”
白虹犹豫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逢年过节给他群发祝福而已……”
沈棉摆摆手：“不要自证，继续说。”
原着里的男性角色是什么类人生物她还没数吗？
“而且，他在夏家影响力很大，正好就趁着这件事，说动夏家跟我割席，切断了我们三个的资源供给，我们在承平也就没法混下去了。”
沈棉又是一阵可疑的沉默：“他找到的真爱，名字是不是叫沈元，或者是沈软软？”
白虹惊道：“您的情报搜集能力居然恐怖至斯？”
不是吧，不是吧，这难道就是剧情的万有引力吗？
不过，沈棉觉得，沈元是出于某种目的，或是为了报复夏跋踪，才有意接近他。
因为在沈棉打怪升级的这几年，真正的重生文复仇主角沈元已经雷霆手段连发。
她把庄园管事兼亲爹沈立、和亲弟沈楠变成流民，送去矿场挖矿；
她让富商兼养父沈达破产瘫痪，在监护病房苦熬日子；
她还让养兄沈耀宗背负巨额债款，在工地搬砖打灰，把学校霸凌团伙送到了监狱改造……
主打一个谁都没落下，人人都有报应。
并且，事业步步高升，两年前还只演过几个古偶和校园网剧，现在已经在给全民赛事做解说了，精力旺盛、武德充沛。
本来还想来一波龙王回归打脸的沈棉，完全无处伸展拳脚。
说不定下个遭殃的就是夏跋踪，下下个就是沈棉……
看到沈棉似乎有点兴趣，白虹微笑八卦道：“据说沈元母亲夏珍是夏家的远亲，两人因为家族聚会见了一面，夏跋踪就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说是皇女来了也不要，真搞笑，皇女也看不上他啊。”
沈棉想到原着的剧情，觉得夏跋踪的“一见钟情”多少有点恶心。
她开口说道：“你想得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白虹正色道：“我和魏橙魏蓝，我们三个SSS等将为您效力、听从您的指挥、向您献上忠诚。”
“承平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再待下去，希望您能让我们离开承平和夏家的掌控，如果常均台愿意接收我们……”
沈棉打断道：“你应该知道，每个军校能招收的SSS等名额是有数的，是根据上届竞赛排名来分配的，只能缺少，不能多于限额。”
白虹面色一凝，把这当成了委婉的拒绝，强自笑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打扰您休息……”
“不过，”沈棉刻意地顿了顿，才说道，“有一个军校，最近正巧有SSS等名额需要补足。”
不作他想，白虹瞬间就明白了是哪一所，但是还是感受到了不可置信，因为其他军校还有可能，唯独那一所，是绝对不会欢迎她们的到来的。
她轻声地试探道：“您是说……”
“皇家学院啊，”沈棉漫不经心地笑道，“凯文退学了，正好多出来一个位置。”
“可是阿橙和阿蓝……”
“凯文的那两个忠诚拥趸叫什么来着，让我看看，哦哦，艾登和格雷，他们三个要演燃冬，我总不好让他们天各一方棒打鸳鸳，一起打包滚蛋吧。”
“三个空位，你们正好有三个，多么完美的巧合啊。”
白虹心里震惊至极，原本设想沈棉的家世推测，再一次被打翻了，她只感到深不可测，也为自己贸贸然前来改换门庭感到一阵后怕。
单单伤害亲王长孙不负责，已经是权势滔天。
然而，谈笑间，皇家学院的指挥队就让她删去了一小半，这些人可都是皇族或者大贵族的嫡系啊，这是何等的傲慢自信，叫人难以想象。
白虹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我们三个都是平民，一点贵族血统也没有，叫您费心了。”
沈棉轻松道：“没事，徐檀是我的狗。”
白虹再次沉默了。
……就不能找个走心的借口吗？
相信是不相信的，吱声也是一声不敢吱的。
“不过，”黑发少年微微歪头看向她，“我叫你们去皇家学院，不是为了让你们混个毕业证的，懂吗？”
白虹自然明白。
皇家学院的学子基本都是皇族或者大贵族，她们三个进去了就是绝对的异类，全得靠着沈棉的撑腰，考验嘲讽孤立是少不了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是，异类身上往往会汇聚更多的目光，可以变现为更大的影响力和人脉。
“你们三个是三年级学生，比赛结束后还有一年半毕业，毕业时你们中出一个‘学院之星’不过分吧。”
学院之星，相当于优秀毕业生，但是条件更加严苛。往往只有两三个名额，能拿到就说明是皇家学院绝对的领头羊，学生中的王者。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有，白虹也不敢吃。
达成条件困难，但是总比前途无望更好。
白虹刚想应“是”。
又见到黑发少年平静道：
“预付定金之前，先给我展示一点投资的价值吧。”
“转学得在竞赛结束后安排，那么，就在本届竞赛中，你可以寻求我有限的帮助，任务目标是带领承平脱离最后一名的位置，你能做到我们才有后续可以谈。”
“帝国的人真的太多了，SSS等的实际价值有限。”
“如果有了我的帮助，连承平这些人都不搞定，恕我直言，你们去了皇家学院也就是在给人送菜。”
白虹点头。
交易初步达成。
沈棉举杯送客：“那么，就不耽误你的修整……”
白虹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呃，就是，我听说，徐檀有点精神问题、睚眦必报、还是陛下手里的快刀，手底下的学生各个怕他怕得要死。就算您和他有旧怨，最好也不要当众侮辱他，以免被他公报私仇。”
“……我知道了。”
沈棉苦中作乐地想，我怕当众侮辱他给他爽到了……
……
其实沈棉一直有个想法，没法告诉别人。
怎么说呢，这种美艳动人，位高权重、还精神不正常的人设……总感觉会是【旅客】的下酒菜。
而且，如果按照她的时间线，她回归皇室很早，说不定徐檀就是她在皇家学院的老师。
常人对老师不太可能下手，但是【旅客】远非常人……我不好说。
果不其然，当晚，沈棉就再次遇到了【旅客】。
准确地说，是即位之后，即将分裂毁灭帝国的【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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