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李向安再访月舒,彼时女帝新孕,体况欠佳,为安其胎,朝中庶务多交由丞相打理。
早在初次来使月舒之时,李向安便结识了个极妙之人吕奉,此人周旋于女帝与上尊之间,两处逢源更挑其乱,虽出身月舒世家君府,心中却实无半分报国之念,李向安对其揣测良久,尽管依然难明此人所求,却也不耽误他与吕奉把酒言欢,不言立场其他,两人倒也属是同道之人。
便在吕奉的传达之间,李向安的暗谋巧思亦入其国相之耳。
自今帝即位以来,北境凛州一直是其心头重患,镇北侯曲安容受先帝遗命手握重兵,听诏不听宣。去年女帝本想借援粮之事削其势本,不料却为不应城牵来别境之助所碍,一计落空,非但未能制约北侯,反倒更增其势,如今她又有孕在身更是万事防备,京中独有荀茵一员上将尚能为她信任,更是不敢轻易调离。
而言上尊那方,虽笼络了群臣为党,却毕竟手中不握兵权,也难轻易起事,女帝又赖荀茵将整座京城固守,消息难以传外也无法联络远境北侯,便成两方僵持之局。
李向安却是不愿见得如此平静。
幸而他去年来使时便已深得女帝信任,今来亦能轻易在圣前进言。
难得今日晴朗,女帝便在清绪殿中召见了李向安。
自有孕以来,女帝精力大不如前,更又日日提心吊胆,夜难安寐,李向安入见时,远远便能窥得冕旒之下女帝的面容却是憔悴不已。
“臣,参见女帝陛下。”
“免礼。”
外臣当前,花灵昀纵是百般不适,也还是强撑起精神免失了体面,然而日久愁态还是压得眉头沉皱难舒,李向安打量了心里有数,于是开口询问:“臣观陛下面有愁容,莫非仍忧凛州之状?”
女帝闻言似笑非笑,打量着他的目光也为审视之意,“李大人莫不闻去年不应城援粮凛州之事?也不知那是何方高人所为,倒是解了北侯之急。”
“也不过扬汤止沸而已,北侯不得饷银后援,浩浩开渠之工可不比动兵来得轻松。”
随后李向安从容又问:“近来涵北昭国生变,内乱不歇,正是攻图良机,陛下何不出兵伐之?”
女帝闻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朕如今能掣肘上尊者,唯此月城军,今年天时不利,司州继冬时一场饥荒之后,民间生乱至今,镇压不止,当此之况,你叫朕往哪调兵去伐昭国?”
花灵昀的性子经此两年内争苦磨,已是不比初登基时锋芒毕露了,但言动兵更是谨慎居上。
“镇北侯本守北境,若要伐昭,自是令凛州军前往最妥。”
“凛州军……”诧然一瞬,女帝又陷思索。
“镇北侯纵是再足势强,毕竟也是月舒之臣,为国征战亦是其军侯之责。”
李向安所言一番正切女帝之意,于是方才还愁眉紧锁的女帝便也稍稍松了态色,细细的掂量着此事。
“昭国附于朝云,月舒攻之,怕是有违盟约。”
“只要女帝陛下愿为此举,臣自有良策可劝镇皇出兵,与上国共伐昭国。”
女帝面露惊喜之色,“当真?”
“臣愿以性命作保,倘若镇皇不肯出兵,臣便以首级献与陛下谢罪!”
但有李向安一纸约状以性命担保,女帝则无后顾之忧,便亲笔为书交由李向安,请他回国说动镇皇共同出兵伐昭国。
李向安方得其书便即刻启程返国,四月中旬方抵达朝临。
这回镇皇却不似上回那样当即便召他入宫详议国事,更是派来了使者令他今日也不必入宫问安。
李向安心中诧疑,苦思一路未得其解,却才回府便见他二弟李常忠在穿堂中才远远瞧见了他便含泪而跪,“长兄,您可终于回来了!”
李向安真是一眼都不想去看这个丧门星。
他走的时候镇州的摊子就留着尾巴没收干净,此番归行他自然也留意打探了些情况,便也知李常忠当下已是被彻底卸职贬为庶人了。
当然这个状况也并不十分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早在正月时见燕赤王与廉庚面对嫁罪此事无动于衷时便已料到对方必有后手。
李向安冷着脸走入穿堂,看着李常忠这一脸没出息的哭丧样就来气,“卸了官职让你待在家里也好,省得给我找事。”
然而李常忠却摇着头泪如雨下,几番欲言又止。
“还哭什么?你以为你捅的这个篓子小?劫财劫到皇子身上,你可真是吞了豹子胆了!”李向安指着脑袋怒瞪着切齿而斥:“你这玩意儿是让驴给踩了吗?还以为敲个竹杠气死燕赤王啦!什么穷鬼投胎的玩意!”
“大哥……”李常忠拽着李向安的衣袍更是泣涕如雨,“任大哥你怎么骂我都好,若仍不解气干脆杀了我也罢!小弟生来愚钝,早死了也好给大哥省心……我李常忠贱命一条本没什么脸面再来求大哥,只是策儿……策儿他……”
李向安骇然一警,当即蹙眉严肃,“策儿怎么了?”
李常忠神色躲闪了一番,却实在已走投无路,说什么也只能求李向安了:“策儿他受大哥提拔任职普硕镇府,孩子也是想为兄长分担些重务,紧守着南方莫生异端,私下里……”
话至一半,李常忠又支吾起来。
“私下里做什么?”
“私下里……联络了些诸冥的眼线,也……帮着走了些人……”
李向安气得两眼一黑,稍退得一步扶了柱子方才站稳。
李常忠却是连忙膝行上前,紧紧抓住李向安的衣袍,“现在策儿被廉问秋关进了典狱,已有五日之久……兄长一定想想办法啊!只要能把策儿救出来,我这条性命任凭大哥处置!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说着说着,李常忠又开始泣不成声。
李向安怒的一脚将他踹开,“我李向安早晚败在你们这些蠢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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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李向安归京了。”乔庆入堂来报。
泊桑园的书房里,慕辞仍是宽衣养病之态,手中握着书卷,闻言抬眼,“父皇可有召他入宫?”
“没有。”
慕辞放下书卷,叹了口气。
乔庆却疑惑,“殿下何故叹气?”
慕辞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扇透气,心情又沉郁重。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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