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北心软，这只是个孩子而已。本来就在生病，这一路上又一直跟着大人一起赶路。再不吃饭，小身子骨哪里能扛得住。
想着孙爷还是很好说话，遂过去给孩子求情。
“孙爷，这孩子毕竟太小，看起来十岁不到。想家也是正常的，就不必不让她吃饭了吧。”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些正在吃饭的女子，竟然都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就那细娘子，坐着看着，竟也陪同着抹起眼泪来了。
孙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几个雇来的江湖客吆喝起来，赶着那些女子上了车。
给脸了是不是，看着一路奔波都很辛苦，让你们下来活动活动，就上脸子给谁看呢？
孙爷看着细娘子。
“细娘子，你又是怎么了？”
细娘子从江湖客吆喝开始就已把眼泪擦干，跟着一同把那些女子赶到车上。
“孙爷，我就是烟火迷了眼，不碍事的。”
孙爷点点头，又回过头来看着陆小北。
“小子，你可是忘了我在酒馆说的话了？”
陆小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陈志强走过来说道。
“孙爷，下次我们什么也不说了，您就看在我们江湖经验少的份上，算了吧。”
陆小北刚想张嘴说些什么，黑壮汉也走过来打圆场。
“两个山上下来的小子，狗屁不懂！孙爷这次放过你们，下次可不许胡说八道了！”
说完就陪着笑，和陈志强一起把陆小北架走了。
今日陆小北轮最后一班，先睡，后半夜的时候才会起来守夜。
可他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
“强子，我说错了什么么？我只是看那孩子太小，太可怜而已。”
陈志强搂着小贼叹了口气。
“小北。出来不比山上，即使是在山上也有山上的规矩，山下的规矩要更多。既然咱们接了孙爷的活，就应该什么都不说。那些人，轮不到咱们心疼。”
陆小北眼睛有点酸。
“只是说了句话，都是错的么？这山下，怎么这样？”
陈志强只能叹气。
“早点睡吧，再过不了十天，就能到温州城了，到家我请你去看戏去。这个把月，你都没能看上一场。”
陈志强每天白天赶车，赶了半个多月了，早已困了，直接就睡着了。
陆小北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他真的想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那些女子为什么都哭了？
是不是她们都想家了，家里也有这么大的孩子，想孩子了。
可是既然想家想孩子，那跟着孙爷出来做什么。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躺到后半夜，陆小北爬起来换班，还在琢磨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虽然已快到夏季，后半夜还是有些湿冷。
篝火噼啪作响，陆小北就蹲坐在篝火边上，望着燃烧的树枝发呆。
小白走到他身边了都不知道。
直到小白用蹄子踩住他的脚，卧了下来，陆小北才发觉。
小白自打那天说出去走走，这半个月都没回来过。
“小北，我饿了，我想吃甜的。”
小白卧在陆小北脚边，仰起头歪着脑袋看着他。
许是这会儿陆小北大脑不在线。
他像平时摸小贼那样，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顶，又拍了拍。
“乖，在这等等。我去车上给你拿好吃的。”
等他起身往马车那里走去的时候，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我刚才干了什么？我拍了仙兽大人的脑袋？我是不是活腻了。
一身肌肉紧绷，一边提防着小白的突然袭击，虽然挡不住吧。一边从马车上拿了包桂花糕和鲜花饼，返回到火堆旁。
小白没用雷劈他。也没用蹄子踩他踢他。
只是摇了摇长尾巴。
低下头吃甜食的时候，尾巴举得高高的，摇来摇去，尾巴尖上的毛球球一下一下的骚扰着陆小北的脸。
陆小北不知它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吃完两包甜食，小白用鼻孔出了口气。
“少了点，不过也可以吧。小北，下次你可以摸我，感觉挺好的。怪不得九节狼就爱腻歪在你们怀里。”
把鹿头歪了过来，靠在陆小北身上，陆小北正好被卡在四只鹿角中间。
陆小北只好抬起一只胳膊。轻轻的摸小白那一点点的头顶。
一人一鹿，就这么靠着，烤着火，谁也不做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小白晃晃脑袋，站起身来。
“天快亮了，我先去车上睡了。明日你看能说话的时候叫我。我有事对你们说。”
小白上车后不久，陈志强起来了。
看着陆小北的黑眼圈，陈志强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
只好拍了拍陆小北的肩膀。
“练功吧。”
二人练了一圈浩然正气，把自己的油纸帐篷收拾好，又去砍了柴回来。
众人都起来生火做饭。
今日一早，那些女子吃饭都在车上吃的，想去方便都是有人跟着。
众人沉默的有些沉重。
孙爷随便吃了两口，就让众人加快速度赶路。
陆小北照例坐在陈志强边上，头车跑得飞快。
陆小北回头望望，见第二辆车离他们有些距离，就轻轻喊。
“小白，你说有事要说？”
车帘子里钻出了个黑鼻子，这次比以往探出来的多一些，露出来些许头顶。
小白点头示意陆小北抚摸它的鼻梁子。
然后轻声说道。
“我那天看到那两个人走了，我就跟上去看了看。”
“那老头儿的车上也下去个男的，一直跟着他们回了城外，那里住的人挺多的。”
“我见那男的一直蹲在他们房顶，我也一直在不远处看着。”
“他们回来的第二日，我又听到那女的在哭，说什么你的腿不治了，将来吃什么。”
“后来，房顶上那男的下去了。和那女的说，孙爷许给你的荣华富贵你不要，跟着这么个瘸子做什么。”
“还说，你若是下不了决心，我帮你。”
“再后来，我没听到屋里那个男人说话，只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那个女的背了个包裹，又和房顶那个男的回来了。”
“我跟着回来后，闻到车上许多气味，都在城外那处有过痕迹。”
“我就都去看了看，想来你们也是想知道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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