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刘一川看到魏玉峰呆立在现场，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后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
魏玉峰收回思绪，目光灼灼地看着刘一川：“这个技术能用在地球上吗？”
刘一川苦笑了一下：“这个技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看到魏玉峰的表情变化。
刘一川进一步解释：“当一个人的意识纯粹到一定程度之后，你说他还是人吗？”
魏玉峰开始思考起来，但是他并不理解“意识纯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但是，如你所说，一个人能控制10部义体，进行战争活动，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数量优势了”。
刘一川转过头，不知道他是在看一窗之隔外的无数义体，还是在看自己在玻璃上的投影。
“你不明白，意识被提纯的纯度越纯，那么这个意识本源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就越淡漠，到那个时候，大部分意识，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战斗”。
听到这里，魏玉峰算是听懂了。
但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他并不会像科学家那样去讨论某个理论值，他需要的是一个实际的值。
他不会像科学家那样去畅想那些缥缈的可能性。
“意识的本源与这个世界的关联……”魏玉峰念叨着这个有点拗口的短句。
随后问道：“那5个行不行？或者更少？”
但刘一川显然不想再继续解释了：“我能向你解释的可能只有这么多”。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吗？”魏玉峰看着眼前的上百万的义体，说话都有一点点颤抖。
“问吧”。
“这么做有风险吗？”
“有”。
刘一川看了一眼魏玉峰，知道这个军人正在习惯性地计算战争的“成本”。
“在超过20个义体的状态下，我们的研究就已经遇到了一个瓶颈：操作者的意识与这个世界的链接会变得相当的不稳定”。
“那结果是？”
“有90%的实验者的意识飘散了……”看到魏玉峰眼中的迷茫，刘一川只好换了一种更加通俗的解释：“换句话说，就是死了……”
魏玉峰听到刘一川这样的解释，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刘一川。
他心里有个问题，但是看了看旁边任建书。
虽然此时，任建书似乎正在远程处理着什么事务，并没有理会他们，但魏玉峰还是把这个问题给压了下来。
移民国际的人口并不多，所以实验对象是谁？
90%？这个比例背后的基数是多少？
刘一川看到魏玉峰目光闪烁，咳嗽了两声，突然声音提高了一些：“好了，剩下的东西，再解释下去，就会太长了，请你们两位离开吧，我要继续工作了”。
刘一川突然下达了逐客令，仿佛这个地方并不是软禁他的场所，而是他的实验室一样。
任建书听到之后，赶紧中断了自己的工作，笑着带着魏玉峰离开了这个禁地。
经过一路的曲曲折折，两人走到了一处露台上。
此时已经是潘拉黛丝的夜晚，橘红的天空压在头顶，遥远的那颗恒星的光芒，刚刚能透过云层。
看上去就像是夜空里唯一亮着的星星。
几个月亮也不见了踪影。
“你对我的准备感觉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任建书问道。
“很震撼，但是这100万的义体，是用来对付谁的？”
“对付谁？我想你或者地球看到这颗适居星球，不会一点都不心动吧？
同理，和我们一样都是外来者的卡戎人，以及本来就是这颗星球的主人的原住民，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
你说这些义体是用来对付谁的？”
魏玉峰默然，按任建书的意思，他的敌人是卡戎和原住民。
但这句话，这样理解总有点奇怪的地方。
“确实，现在移民国际的现状堪忧，而地球这边能够给予移民国际的帮助，并不多”。
魏玉峰在心中暗想：另一方面，地球现在的环境状况其实也很糟糕，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地球人，愿意踏上前往潘拉黛丝的航程。
任建书看到魏玉峰眼神中有一些异样，于是笑道：“我们都是人类，而人类是靠着希望就能存活的可怜种族”。
魏玉峰明白任建书的意思：现在地球人类无法移民潘拉黛丝，不代表以后不能。
“事实上，周奇正和刘一川一直在推进一个计划，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样的计划？”魏玉峰问道。
“昆仑镜计划，听说过没有？”
魏玉峰停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计划。
“你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建立移民国际，是宇宙伟力发生的一次意外”。
魏玉峰点了点头。
“但是周奇正、刘一川包括陈岩生，他们正尝试通过这次意外，创造一条通道”。
魏玉峰脸色微变，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看到魏玉峰的表情，任建书非常满意：“对的，你没有想错，人类移民星际的时代，真的不远了”。
魏玉峰暗自思索：“既然这样，我支持你和支持周奇正，有区别吗？”
任建书似笑非笑地看着魏玉峰，缓缓说道：“周奇正虽然是这个计划的最重要的参与者，但他也是这个计划最直接的障碍”。
魏玉峰眉头拧成“川”字，没有理解任建书的这一套逻辑。
任建书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这个项目的另外两个参与者，刘一川和陈岩生，都是地球人……所以他们对这个计划未来的前景，是非常看重的”。
魏玉峰抬着头，眼睛明亮：“而这个计划一旦推行成功，其实对周奇正的权力，会有所制约”。
“正是这样”，任建书说道。
“但，你忽视了一个问题，现在移民国际的元首是你”，魏玉峰转向任建书。
任建书迎着魏玉峰的目光，自我解嘲似地笑了一笑：“我诞生于一个政治世家，我对权力的理解，是平衡……而不是控制”。
魏玉峰听到这句话，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
“这是自然，我不会干涉你或者你背后的人的决定，我也干涉不了，我所求的，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
任建书的话说完，魏玉峰便对着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露台上只剩下了任建书一个人。
他看着橘红的天空，似有所想。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任建书的身后：“元首，魏玉峰已经返回了饮鹿峰基地”。
“我知道了”。
“元首，恕我直言，我感觉魏玉峰并没有真的投向我们”。
“这是自然，但是最重要的是，魏玉峰也不会投向周奇正”。
那个人影思考了一下：“那么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魏玉峰不干涉我们了，那自然就可以让刘一川的成果小小地展示一下了”。
任建书的嘴角拉起一道弧度。
“可是……”
“没什么可是，能操作600架义体的，有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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