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们平日里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没有真的服过谁。
参加东山岛的聚会，也就是探探口风而已。
话不投机，分成三类人，各自找到了理由，再不多说，分头离去。
作为东道主的东山蛟，也没把那些退缩的小队伍怎么样，只是闷闷的说了句：
“这一场做下来，输了没话说，各自散场。要是赢了，洪泽湖上以后得排个次序了吧。”
众人心中凛然，东山蛟看上扛把子的位置好久了，终于忍不住，要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搞大。
准备上岸的，自然跟他们关系不大。
其他中立看风向的，以后恐怕就没那么自由了。
自己觉得能争一把交椅位置的，呼着喊着，一定要让黑牛城好看，就凭这回打出来的战果，论一论高低。
没两日，东山蛟传出话来，约金老头一决高下！
“终于要来了！”
金老头等的都有点不耐烦了。
洪泽湖南岸码头沿路的百姓，都发动的差不多了。
除了码头的工地，还开拓了养殖、种植、采石、选矿各种行当，就等着码头和物流中心搞完之后，带着地方来一波跨越式发展。
管的人多了，消息也就多了。
流动的财富不仅给百姓带来了收入，也给地方带来了匪患。
小偷小摸的，只能靠着村长里正们组织队伍自保，再有多点的匪徒团伙，就得靠着巡检衙役们支撑门面，维护治安。
就连工程队配备的保安队伍，也抓了好几伙的不法分子，直接安排到工地上，按照黑牛城一贯的模式，劳动改造。
县衙里这段时间跟着吃香喝辣，对于这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义士啊！
清剿水匪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东山蛟几伙水贼也耐不住了。
来往的商船，有黑牛城的船队护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很是找了几条不错的航道，再加上一种古怪的拖船，船速明显有些加快。
让水贼们无处下手。
好多天没什么生意。
周边的渔民百姓，也明显减少，全都跑去什么工地周边，干活挣钱。
挣得还多。
有些实在眼热的，跑上岸去折腾几回，有的赚了，有的亏了。
有的连人都折了进去，死伤不说，活着被抓的全都安排进什么劳改队伍，只能死命干活。
这个打击，让习惯欺压百姓，乡里横行的水贼们受不了了。
鼓鼓囊囊催促着带头的首领们快点想办法。
不然，这股子士气散了，可就一时半会提不上来了。
双方都有约架的心思，一拍即合。
“文斗还是武斗？”
湖面上，双方架势展开，金老头十条船满满当当，水贼一面，数十艘船大大小小，人数粗略估算一千都不止，团团转仿佛把对方包围了一般。
东山岛派过来一艘舢板，过来两个人神气活现的叫阵。
“文斗怎么搞，武斗怎么搞？”
金斗量是金老头的本家侄子，二十来岁，身材魁梧，在家族里是有名的大力船夫。
正因为有把子力气，没瞧得上第一波投奔黑牛城的安排，后面看着几个亲戚混的风生水起，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力气再大，摇橹再厉害，也不如开电动船的。
不费力不说，还跑的快。
摇橹撒网是个力气活，年轻的时候还好，透支的厉害之后，年纪上去了就不如意了。
这回，跟着金老头组建船队，金斗量活泛的很。
开船算什么，按这船队的配置，明显就是小型战船一样。
这可比开货运拖船过瘾多了。
有金老头的招牌，又有力大的条件，他混了个小队长。
既然对面出来讲话的是个小喽啰，这边由他接着，也算对等。
“文斗就是找个大船一挑一，空手带武器都行。武斗嘛就把人手拉开，在湖上来一场，胜负自理！”
小喽啰说话清清楚楚，规矩讲的明明白白。
看来，这就是水面上江湖人做事的办法。
拳头为大，拳头就是道理。
金斗量虽然也是淮河边上长大的，从小跟着亲戚跑船运货，力气还不小，却明白斗狠这方面跟水贼比起来，肯定是有差距的。
黑牛城也不允许讲什么个人武勇，全是团体作战。
文斗自然排在了后面。
“我们选武斗，有什么本事大家拿来比试一下。只不过，刀枪无眼，真打起来收不住手伤了人性命，可别怪我们下手太狠呀。”
“哼！愿赌服输！怨不着旁人！”
小喽啰没多说话，瞧着对方人高马大的却连文斗都不敢，心里早就鄙视了好几回了。
武斗就是大乱斗，人数上没什么限制，现场明显水贼占优。
不过，金老头这边船只大上一圈，稍微补了一点优势回来。
水贼们可是放话，谁攻下来，这船就都归谁了。
号炮声响，一众小船分散开来，各自选了目标冲上前去。
每一艘黑牛城的船，都有十来艘小船各个角度的包抄，飞爪，搭杆，火箭，火油，飞蝗石，带着污泥的草团。
五花八门，飞向大船，好不热闹。
“好些年没打这么大的仗了，儿郎们的手艺还好没有荒废呀！”
东山蛟身处外围一艘大点的船上，身边是翻三江、大角荣、铁泥鳅、浪里翻、赛锦帆等等一众想碰碰运气的水匪头领，都瞧上了金老头手底下的新船。
也是为了争一争排位次序，这才鼓动手下人奋力攻船。
浸了麻油的木条又加了半干的枯草，点燃后带起阵阵浓烟，靠着特制的竹竿甩到大船上，弄的船上人一阵呼喊嚎叫，操弄拍杆的手法明显乱了起来。
有戏！
也不过如此。
没等水贼头领们高兴多久，几声高亢刺耳的铜哨响起，然后是富有节奏的吹哨声音盖过喊杀，指挥着防守的船员靠拢，挥舞长兵器扫空面前的一切。
形势陡然对水贼们不利起来。
对面长枪如同方天画戟一样，带着巴掌大的斜拉弯刀，开刃的锋口和精铁枪头同样尖锐锋利。
既可以捅刺伤人，又能横扫切割，普通的绳索挂钩搭杆，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扫荡。
更何况，这样的枪头弯刀，碰上人的身体，不是一个洞就是一条豁开的长口子，根本来不及裹伤，碰着挨着，很容易就得到阎王爷那里报道。
黑牛城船队上，越打越有章法，水贼们越打脸越黑。
四周水面染成一大片褐红色的大圈，破布衣服，木头碎片，死人尸体，四散漂浮。
大多都是水贼一面的人！
“点子硬啊！他们仗着船舷高，武器好，这样打下去太吃亏了！”
铁泥鳅是个只有四五十号人的团伙，这回为了显个头脸，人马全拉上去攻船了。
本想占下一艘船来当做战利品，没想到这不大功夫，人都快死的只剩一半了。
再打下去，还说什么座椅排序，能被东山蛟收编当个小头领就算不错了。
东山蛟人手也损失不少，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上水鬼，船老子不要了，我就要他们的命！”
东山蛟气的满下巴胡须直翘，瞪圆了眼睛怒视着战场，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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