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长旻饥寒交迫，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将茅草覆盖在身上取暖。
翌日，柴房推开，有人从柴火堆里将长旻拉起。
“夫人要见你！”
长旻睁开眼，听到有人这么说。
还未回神，她已经被押着走出柴房，来到大堂，在众多貌美女子的围观中，被仍在地上。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们，温言暖语哄着你们，哪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会拦着。”
威严的女音传来，在场女子纷纷避让，妇人娇美的身姿显露。
她一个眼神，立马有人对长旻挥鞭。
长旻抬手抓住鞭子，使劲一拉，那人一时不备，往前栽倒。
趁此机会，长旻拨开众女子，往外跑去。
“给我拦住她。”
暗香袭人，围观的女子虽有避让之意，但长旻体弱，坊内仆妇的动作太快，她才刚跑没两步，就被抓住肩膀。
“我是良家女子，你们这是逼良为娼。”长旻喘着粗气，对着居首的妇人控诉。
“良家女子？”妇人语带嘲弄，“谁说的，你分明就是主动卖身。”
“你…你…我是被拐卖的，我要报官，对，我要报官。”长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长旻不说这话还好，报官的话一说出口，妇人立马示意亲信端来汤药。
此举让人忧心，围观人群中有女子站了出来，对夫人行礼，说：“夫人息怒，妹妹貌美，若有了缺陷，恐怕有损身价。我去劝劝她。”
妇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女子面上一喜，来到长旻的身边，伸手将仆妇的手拿开，然后帮长旻整理凌乱的鬓发，“差峦地处偏僻，我们没有身份，还能去哪里？在这里，至少还有一处安生之地。”
“夫人对姐妹们不错，除了忍受臭男人，没受过什么委屈，比别处的娼馆舒服太多。你不知道，那些娼院，有的姐妹忍受一身病痛，赚不回两三纹银，被打被骂也不敢吱一声。”
“妹妹，不要惹夫人动气，那结果你绝对承担不起。”
“你还有弟妹需要寻找，若是惹怒夫人，她能让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女子来到长旻的身后，在她的耳后轻语。
接着用手将长旻披散的头发打理整齐，提高声音，“你也不想至死都见不到弟弟妹妹吧！”
长旻感到后背的痒意，那是在写字，一个“活”字。
长旻眸光一动，扭头，看向女子，发现她笑意盈盈，不是威胁，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她戒备明显放松，似乎真被劝服。
“好死不如赖活着，贞烈之名只是负累，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益处。”
“我只有一个条件。”长旻看向坊内的夫人。
“你说。”
“告诉我，我妹妹被你卖到何处？”
“兖州玉廊轻妩坊。”夫人眼带笑意，红唇轻启，“女郎可满意。”
本以为会百般推诿，没想到这么容易得到答案，是因为确定她逃不掉么。
长旻点头，虽不满，但还是选择低头，“命该如此，我认。”
“只要你们诚心诚意为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妇人对在场众人说。
“多谢夫人！”
“回去休息吧！”
长旻被带到干净的房间，婢女为她呈上饭食，她垂涎欲滴，立马拿起筷子食用，因太过着急，被呛到，嘴里的食物都咳了出来。
“娘子，准备了很多，你慢点吃。”
“曾经，也有人反抗，那人触怒夫人，被毒哑不止，还卖给娼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夫人人脉甚广，所有反抗都是徒劳。幸好你没有选择继续和夫人作对。”
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长旻机械地吞咽。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找到妹妹，还有弟弟。”
“你能想通是最好了。”婢女为长旻倒一杯水。
填饱了肚子，长旻爬上床榻，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听到关门声，之后脚步声渐弱，长旻睁开眼睛，轻手轻脚来到门后，悄悄打开一条小缝，看着过道，见远处无人，她走了出去。
刚才大家四散时，她暗中观察过，知道那女人进了哪间房。
知道目的地后，长旻来到屋外，轻轻推开那一扇门。
“是你！”女人听到声音，转身看到长旻，立马皱起眉头，忙起身，来到门外，见无人，这才将门关上，插上门栓。
“关于我的弟弟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长旻直截了当地询问。
“此地偏僻，每次生人一出现就会成为谈资，然后很快就会成为猎物。对此，娘子应该深有体会。”
“本该送到异国的，可他们不懂南齐官话，秀美童子难求，元篆很快被送走，至于去向，我不知道。而元秾，我只知道她卖了一个好价钱。”
“是谁护送的？”
女子摇头，解释：“不是送，是接。”
自相矛盾的说法，长旻实在不解，“接？你刚刚不是说城中一有生人就会被发现吗？他们…”
女子露出诡异的笑容，长旻瞬间明白。
“他们来的次数不多，且每次都很匆忙，要想寻找恐怕艰难。”
“那岂不是没法子。”将宝押在一人身上，始终不稳当。
那女子笑着摇头。
“你可知夫人为何要拿走我们的符节？”
见长旻好奇，女子凑在耳边，轻声说：“是替换，是安插，她是别国细作。”
“只要你我可以逃出去，去郡守面前、去刺史面前，去百姓面前揭发夫人的身份，他们肯定会彻查，到时你弟妹的消息唾手可得。”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女子确定。
“那要如何逃出去？”长旻疑惑。
“杀了她。”女子握拳，眸光冰冷。
“只要夫人死了，差峦城中就会出现她卖身份的消息，届时，我会去官衙。”
长旻问：“怎么杀？”
女子捋着手帕，眼神一厉，说：“就在今夜。”
之后，女子对长旻说起计划。
突然，屋门被敲响，两人面面相觑，女子将长旻推到床上，她用棉被将她盖住，并用手势提醒她不要发出动静。
“来了！”女子懒懒答道。
她理了理衣袖，来到门口，拿开门栓。
“什么事？”说着，女子打了个呵欠，似乎极困。
“墨娘子，这是您要的药材。”
女子面上一喜，将药材捧在怀中。
“娘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婢子就退下了。”
女子点头。
婢女行礼，慢慢退下。
见人走远，女子立马关，并插上门栓。
长旻从帐幔中走出，就见女子跪坐在几案前，打开药包，一点点从中挑选出一种药材。
余光瞥见长旻的身影，女子拈起药材，说：“这是元秾告诉我的。”
“为了不让人怀疑，我一点点收藏，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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