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磨叽，那么点活到现在都干不完，还让不让大家伙睡觉了？
在院里哗啦哗啦的，吵死了。赶紧先去把虎子的洗澡水倒了再回来洗衣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看不见你大嫂都带着石头进屋了啊？真是，啥事都得让人说，长得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干啥使的。”
顾佳看了张庆军一眼，在身上胡乱擦了下手，就起身准备去给大哥家的虎子把洗澡水倒了。
还没转身，衣角就被拽住了。
“娘，小想困了。”顾佳唯一的女儿才刚刚4岁，怯生生地望着顾佳，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
顾佳弯腰抱起了小想，对着张庆军说：
“你来帮帮忙吧，小想今天累着了，得早点睡了。”
“娶你这个婆娘有啥用？活干不了，儿子也不会生，还有那么个娘家，当初也不知道媒婆咋个吹的，还以为是个能生儿子的，结果我呸！”
顾佳没有理会院里喋喋不休的婆婆，抱着张想就要进屋，忽然小想挣扎着从顾佳身上滑了下来，冲着院门跑去：
“小舅舅！”
顾焱弯腰抱起了小想，这个小外甥女从小就聪明伶俐，乖巧惹人疼爱。
虽然和顾焱见面不多，但是小家伙总是能记得顾焱，也愿意亲近顾焱，顾焱对别人纵使再冰冷，对着软糯糯的小想，也硬气不起来。
“姐，姐夫。”顾焱从来不叫顾佳为二姐，现在他就只有这一个姐姐了。
顾佳和张庆军的脸上都浮现了一抹不自然，顾佳的婆婆还想再说几句，可是顾焱一个冰冷的眼刀子递过去，老太太吞了吞口水，进了屋。
二儿媳妇这个弟弟总是凶巴巴的，虽然知道他不会打自己，可是每次面对这个人，老太太总是觉得很有压力。
顾焱转回视线，面色不太好看。
“老三啊，你咋这么晚过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顾佳语气里满是焦急，顾焱无事是不会这么晚过来的。
顾焱缓了缓情绪，说：“没出事，我是想叫姐和姐夫带着小想，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顾佳显然是不信真的没事，说：“老三，有啥事你就直接跟我说，这不年不节的，咋忽然叫我们回去吃饭啊？家里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顾焱见顾佳一脸的焦急，就跟她直接说了：
“明天我带对象回家吃饭，想叫你也回去见一见。”
“啊？真的啊？”顾佳的脸上忽然就盈满了笑意，她是真的为自己的弟弟高兴。
“娘，什么是对象？能吃吗？”小想在顾焱的怀里，有些没太听懂大人的话，只知道小舅舅要带对象回去，还叫他们都回去吃，难道是吃对象？
顾佳伸手接过小想，说：“傻丫头，对象可不是好吃的。你小舅舅啊，就要成亲了，你就要有小舅妈了。”
“啊？能不能不要小舅妈啊？”一听这话，小想的脸就垮了下来。
她想起姥姥家里的那两个舅妈，一个压根就不喜欢她，从来不让她靠近，另外一个也不喜欢她，总是护着她家里的小弟弟，对她和那个表姐都不好，总是训斥她们不懂得照顾弟弟。
这怎么又要来一个小舅妈啊？小想真的不懂为什么大人那么喜欢成亲，不要小舅妈不行吗？
“不许胡说，小舅舅最疼你了，小舅舅给你找的小舅妈一定也会喜欢你的。”顾佳岂会不懂自己孩子为什么不喜欢舅妈，顾佳抬头看了顾焱一眼。
顾焱打小就极为有主意，不管干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从不将就不凑合。
想必，这个姑娘应该是真的入了他的眼了。
顾焱却是看了眼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庆军一眼说：“姐夫，爸说明天给你再好好看看。我姐生小想伤了身子，你平时多照顾着我姐点。”
“嗯嗯，我知道。”张庆军老脸通红，忙不迭地答应着。
顾焱又看了看院子当中的一大盆脏衣服，还有老太太那屋的窗子映出的阴影，心中憋着一口气地回去了。
“一家子瘟神。”老太太在屋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声，随即又开始大声骂道：
“还不赶紧去给虎子倒水？想熬死我的小孙子吗？”
顾焱的身影明显还没走远，张庆军无奈地说了一句：
“娘，你少说两句，小想也困了，顾佳得……”
“一个赔钱货有啥可娇贵的？困了自己睡去。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我是欠你们的吗？还敢跟我顶起嘴了？”
老太太见一向老实憨厚的儿子都敢顶撞自己了，更像是点燃了炸药一般，站在院子里大声嚷嚷起来。
“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也就你这个没脑子的废物把她当回事，要搁别人家，早就给她扫地出门了，我呸！”
说着，张老太重重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张庆军张了张嘴，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娘了，但凡他敢再回嘴，今天晚上也就不用睡觉了。
忍一忍吧，让她说去吧。
张庆军想着，把顾佳还没洗完的衣服给捞了出来，胡乱拧了几下就晾在了院里的晾衣绳上。
晾了两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好像不是自己媳妇的衣服，没见她穿过啊。
张庆军又扒拉了两下，拽出了一件女人贴身穿的小背心。
张庆军就像拿到了什么烧红的铁块一样，迅速地扔了出去，这不是……这不是大嫂的贴身衣物吗？
因为顾佳从来不在院子里晾这些贴身衣物，都是在屋里扯跟绳阴干的。
反倒是大嫂的衣服总是明晃晃地搭在院子里。
这时，顾佳安抚好了小想，让小想乖乖地自己睡觉，出来自然而然地就继续洗起了这些衣服。
张庆军的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当张老太再一次催促顾佳去给虎子倒洗澡水的时候，张庆军猛地起身，踢翻了身下的凳子。
张老太刚要破口大骂，张庆军人已经去了虎子屋里，把洗澡水拎出来泼在了屋门口。
对于张庆军的态度，张老太是很不满意的，不过好歹是把自己小孙子伺候好了，她也懒得继续浪费口舌，慢悠悠地进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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