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就把钱——准备好！”白杨故意在钱上加重音。
夏岳眨巴眨巴眼睛，听出白杨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明白，什么事又招惹到这位姑奶奶了，导致现场被威胁了？
“麻烦你，排到队伍后面去。对了，顺便告诉其他人，今天就排到你这里，再来的，不卖了。谢谢啊。”
原来为这事！
看热闹也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引火烧身、受冻排队。夏岳苦笑一下，出门排队去了。
“大爷、大妈。不好意思，让大家排队久等了，饭点都过了。今天卖完你们，我们就不买了，大家也好早点回去吃饭口饭，好不好？”白杨抬起头，对着一屋子上了年纪的人喊话。
今早自打排队卖肉开始，都是大爷大妈朝卖肉的喊，快点、肥点、便宜点、新鲜点。现在，第一次卖肉的朝他们喊话了，而且是好事，至少对自己没损失。
“可以！算赶着了，来晚的没机会了，哈哈。”
“还好刚才没走，走了就买不到了。”
“好事，卖吧那就，别啰嗦了！”
一屋子老人，庆幸不已，催促白杨快动起来。
“大家别急，我还有句话说。今天，顾客就是咱们这些顾客了，肉呢……”白杨微微一窒，接着继续说道，“也就是目前案上这些肉了。”
啥意思？
就桌面上这些肉了！
不但提着菜筐的大爷大妈们怔愕不已，店里面的自己人也吓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桌上的肉是什么肉？
要说质，刚刚解冻，肉质鲜红，都是好肉。
要说量，差不多百十来斤，排队的五六十人，一人一斤绰绰有余。
可是，这些肉不是带骨头的，就是肥肉少的，价格贵不说，还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呸！谁要这样的肉？
“你说什么呢？只卖案上这些肉？明明后面还有好的，膘肥皮厚的，为什么不卖？案上这些我一块都看不上。”烫头大妈指着空洞洞的仓库大门，大声嚷嚷。
“小小年纪心眼真多。你卖，我就要里面带肥的，你不卖里面的，我们就不要了。”后面有人跟着闹起来。
“就是。大家买的好好的，你这姑娘怎么一来就劲折腾事。”烫头大妈身后的银发大妈，斜乜抱怨道。
“别以为价格便宜就稀罕，成香窝窝了。现在又不是以前，哪里还买不着块肉，你不卖，我们去别地买，你还想不想做大家生意了？”烫头大妈头一扭愈发得意了，接着威胁。
“大妈您说的可太对了，我压根没想做这多人的生意。”白杨一巴掌狠狠拍掉烫发大妈刚刚捏起的一条排骨。
“啪！”排骨掉下。
大妈抽出自己的手，“啥？你说啥？”
“别胡说！”白晓亮在身后低声呵斥。
“大爷大妈，你们可能不清楚。我们本来就只通知了小店的订奶用户，趁着过年照顾照顾老顾客，给大家卖一点便宜肉。谁能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一下都来了。”白杨长叹一声。
“没办法，来都来了，来的都是客，咱肯定不能往外推，只能一起照顾照顾，都卖呗。”
原来是照顾老顾客的！
队伍里有人气势立刻不同了，一些人眼神中有了特权的骄傲。
“喔，弄半天原来是照顾我们的，我姓谢，订了奶的，我可是正儿八经老顾客。”戴雷锋帽的谢大爷，一脸鄙夷的看着身前两个挑肥拣瘦、磨磨蹭蹭的娘们。
心里暗暗冒火：插到老子跟前，还嫌弃这嫌弃那，弄得老子等半天。
“我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太讨厌了，搞得我都买不到猪肥膘。”
“谁呀，嘴巴这么长，一下告诉这么多人。”
“就是，凭什么一视同仁，本来就是照顾我们的，我们可是花钱订了奶的。”
丝滑的队伍里一下分流出两股势力。
一股，目视前方，置若罔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另一股，左顾右盼，瞻前顾后，似乎看谁都不像自己人。
“你们有奶么？定了么？”谢大爷气势高涨，从两位大妈身后站到两人身旁。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白杨眼角直抽搐。
银发大妈一言不发，目光闪烁。
烫发大妈鼻翼一抖：“我有没有奶，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没奶，就抢了我的名额。”谢大爷第一次对自己当初订奶的事，无比自豪，骄傲感蓬勃而生。
“没奶，就不要什么肉都动手动脚。”谢大爷说完，一步跨到案前，抓过那唯一一条五花肉，“自己不要，就不要摸来摸去，最讨厌你这样了。”
卷发大妈见状撒泼起来，也一把抓住这条肉，大声嚷嚷：“抢肉，有人抢肉，光天化日抢我肉了。”
“咋呼什么？讲不讲道理，你没奶，又不要，我才拿过来了的。”
“你没奶，你没奶，你才没奶。”
“我有奶，我在这里登记过，你登记过么？”谢大爷急中生智，想起登记这件事。
“我……，我……，哼！”烫发大妈松开了手。
可是，谢大爷这一句话，像一颗火星，燃起一丛丛草原里的小稻草，煽动起许多人的不满。
“对呀，我们都登记过。你们没登记过的，不要占我们的名额。”
队伍中不少人轻声嘀咕起来，议论纷纷，不满的唾沫星子雨点一样落下。
“占谁名额了？老子排了一早上队，快轮到了，咋变成占你名额？”
也有人，不为所动。
白杨知道，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否则双方互骂互斗起来，别说肉卖不成，一旦矛头指向自己，店都有可能被砸了。
既然分化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了。
“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白杨直接站到凳子上，振臂高呼，“我们一视同仁，都别吵了！”
“大爷、大妈们，听我说。来的都是客，订奶的老客户，肯定会照顾；没定奶的新顾客，今天同样也能买。”
“来的都是客算什么照顾？一视同仁就不是照顾，对我们不公平，别想和稀泥，我们要先买。”订奶的人中，有人抗议。
“大家的想法我都知道。我有个办法，各位看行不行。”白杨冲着那人说道，“来，咱订奶的老客户举手示意一下，我这有登记簿，等一下报一下地址、姓名。”
看着队伍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抬手了，白杨笑着点点头。
“行，我看到了。举手的大爷大妈，就按现在的顺序，你们直接排到我这里来吧，我这是你们的专职服务窗口。”
“新客户还排现在的队伍，咱们老客户、新客户两个队伍一起卖，同时卖，谁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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