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帽上下点动，【指挥官】在庄严的维序者注视下，抬起洁白的手套伸进怀里。
像是幼儿园分发糖果的幼师，抓起一筒同样墨绿色的冰激凌递过去。
“给，墨鱼汁薄荷口味，和你颜色挺配，打开陵园的屏障，让玲和海伦娜她们进来吧。”
“......好。”
沉吟片刻，维序者勉强吐出一个字接过同画风的冰激凌，毕竟是【指挥官】给的。
风味和外形再怎么奇怪，不接也不礼貌，不然你以为她刚刚是在做什么的心理准备。
至于玲和黑海伦娜，交给【指挥官】就好，整个源世界碎片都是祂的后花园。
【指挥官】想让谁进就让谁进，她这个前维序机关成员，现守墓人头头也阻止不了。
而让玲和黑海伦娜进来，只是【指挥官】一个念头的事，特意让她来已经是很尊重她了。
因此，也不见捏着冰激凌犹豫踌躇的维序者有什么动作，早已准备好的程序立即激活。
空旷的实验室里蓝光一闪，一高一矮的御姐和少女顷刻间凭空出现在面前。
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织梦者玲幽蓝的双眸恍惚了一瞬。
但下一秒雪糕般的足尖落地，又让她即刻回神，仰起俏脸，眼眸划过数据流望向前方。
相比实体穿越的她，旁边的黑海伦娜就只是个影像，窈窕的身形都因信号不稳开始闪烁。
还好【指挥官】出手，洁白的手套挥了挥，大团的湛蓝光芒涌入影像。
为黑海伦娜临时凝聚出一个心智实体，玲也及时反应过来，强化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让黑海伦娜通过影像黯淡些许的代价，停止摇曳幻灭，双脚拥有实体稳定落地。
“嗒嗒～”
“这里是......”
“玲，有什么工作就汇报吧，你们聊。”
也不知【指挥官】对守墓人的设置了什么原则，维序者主动把地方让给了玲和黑海伦娜。
脸上泛起一点对怪异风味的惊奇，带着她的墨鱼汁薄荷口味冰激凌退出实验场。
看上去，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或者说是恪守自己的守墓人职责，识相地躲避自己职责之外的事物。
“维序机关！”
但被她说话声吸引视线的黑海伦娜，看到那个已经在记忆中消失许久的熟悉背影。
当即脸色一变，惊呼出声，旁边的玲虽然依然面无表情，可也一直目送着维序者离开。
【指挥官】保留了一部分安蒂克丝，并把她们隐藏在这里的事情，玲是知道的。
因为在主机被【指挥官】转移进心智维度前，玲她们就是待在这片陵园中和祂一起蛰伏的。
只不过玲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指挥官】要安排维序机关永守陵园。
甚至让她们出去参战完后，再回到陵园的折中方案也不肯采纳。
维序者，还有几个仲裁机关的成员，她们如同陪葬品一样永远留在了陵园。
可能是守墓人，也可能是囚犯，更大可能是需要监视着什么令【指挥官】不放心的事。
但还不等玲和黑海伦娜说出内心的疑问，空荡荡的指挥官服无风飘来。
洁白的手套一左一右抓着两筒冰激凌，不由分说地塞进玲和黑海伦娜的怀里。
“葛莱娜泰的冰激凌，边吃边说吧，豆瓣酱通心粉口味，和蔓越莓奥尔良口味～”
正因为隐瞒信息，有点忿忿不平的黑海伦娜，看着手中的黄褐色甜筒一脸懵逼。
另一边的玲看着比她头还高的冰激凌球，陷入了对蔓越莓和奥尔良两个词组合的茫然。
但很快，黑海伦娜的注意力，捕捉到了另一个让她有些印象的关键词。
“葛......莱......娜......泰？等等，葛莱娜泰？！”
她好像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单词，猛然抬起螓首望向空荡荡悬浮的指挥官服。
可【指挥官】没有为她解答的意思，并似乎已经知道两女的来意。
等黑海伦娜回过神来，【指挥官】已经走到实验室门口了，背影向她挥挥手示意跟上。
被三番五次打岔的黑海伦娜心乱如麻，刚欲开口追问，却见队友玲已经淡定跟上去了。
纤细的脚掌拍打地板，这位安蒂克丝的最高者，走起路来轻快无比，仿佛真是一个单纯少女。
甚至在老对手黑海伦娜眼下，她还从容地吐出小舌头，活灵活现地去舔那个可笑的甜筒。
“呵，呵呵呵......”
看到玲这轻车熟路的架势，聪慧的黑海伦娜立刻目标的始末，不由绷着连发出幽冷的笑声。
没有再去询问什么，反而收敛起一切震惊的情绪，悲喜不流于言表。
保持沉默跟在指挥官服身后，和玲一起走出实验室门，穿行在一条简洁明亮的廊道里。
一路上，黑海伦娜没问去哪，只是如同一个封闭多年，重回人类社会的囚犯一样。
美目不断转动，扫过自己经过的每一寸墙面、地板、天花板，眼神从恍然到熟悉。
海绵吸水的饥渴感，让她不愿意放过周围的一切事物，那些久远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
久旱逢甘霖，走到后面黑海伦娜已经不敢想自己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一副失态神色。
但曾经的那些美好生活，如拼图碎片汇聚，让她没有心情去控诉什么，质问什么。
心中只剩下沉溺的缅怀......
“到了。”
【指挥官】语气复杂的叹息在耳边响起，黑海伦娜这才蓦然回神。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穿过一间间实验室，来到研究所的中央大厅里。
不过说是研究所的中央大厅，但映入黑海伦娜眼帘了，是一处非常正式的会议厅。
一张圆桌上摆放着“理事会”的牌子，几把椅子环绕圆桌端正摆放着。
并且每一张椅子前方的桌面上，也都摆放着一张张和座位对应的名牌。
“安洁......奥斯塔，银狐、不，索菲亚博士也在么......柯蕾，凉子......”
黑海伦娜怔怔地站在会议厅门口，脖颈僵涩地转动，整个人如遭雷击地呆滞伫立。
那一座座椅子，一张张名牌，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宛如一发发炮弹轰在她的灵魂上。
激荡起堪比陨石雨坠落的涟漪触动，让身体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伸手去触碰那些名牌。
尤托比亚，玛利亚，小斯蒂芬......指尖仔细划过这些耳闻能详的名字。
黑海伦娜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强烈的惶恐感，她猛然甩起脸，望向【指挥官】颤声道：
“这......这些都是......”
“嗯，大家的墓地，当年逃出来的人，无论是不是理事会的人，墓碑都在这里了。”
悬浮在半空的军帽点动，回答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进黑海伦娜的心头，大脑一片空白。
她缓缓收回纤手，尽可能控制住自己发麻的四肢，一点点靠坐在圆桌上。
螓首低垂下，抬手捂住额头，撒下的阴影遮掩住了黑海伦娜的一切表情。
“这是安洁她们的意愿，委托我在等她们死后，帮大家集合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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