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李家山的苦日子
现在，处在青黄不接的时节，地里连野菜也快挖不到了。
母亲不这样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李家山几十口人就有可能要被饿死呀！
强娃子明明晓得母亲说的有理，但他天生是个犟脾气，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去。他偏着头看了看工棚里正在冒着热气的大铁锅。
信誓旦旦地对母亲说道：“妈，你就依我这一回嘛！反正现在茅草棚也搭好了，地也种上了，明天我和红英带上几个劳力好妇女进山去扳笋子、摘木耳、挖葛根，我再随便打点猎，保证你天天有好东西煮，说不定还能给大家见点油荤呢！”
“好嘛！就依你，今天晚上煮洋芋包谷渣稀饭，不掺野菜了！”翠莲晓得拗不过儿子，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一个月以来，大家不是忙着搭茅草棚，就是上山种地，一天两顿却是吃的野菜多、包谷、洋芋少的稀饭，眼见得大家都瘦了一圈，翠莲心中也确实不忍心了。她点点头，同意了儿子的要求。
翠莲回过头来，对一个管粮食的老太婆说道：“大嫂，你去称二十斤包谷渣出来，今天晚上就不往饭里掺野菜了。”
旁边几个择野菜的老太婆听到翠莲说的话，巴不得地停下手中的活路，准备把择好的野菜收起来。翠莲见了，连忙对她们说道：“不要收完了，给我留下一点。”
残阳的最后一抹红隐藏到了山里，李家山煮饭的工棚前燃起了几支粗大的松节油火把，把里里外外照得通明。
吃了一个多月野菜，也劳累了一个多月的大人、娃儿聚集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香甜的“包谷洋芋稀饭”，比往年过年时吃腊肉还要高兴。
翠莲张罗大家吃完了饭，趁着那些煮饭的老太婆收拾锅灶的工夫，悄悄地把提前煮好了的一碗黑糊糊的野菜汤端到工棚外面，一个人站在稀疏的星光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第二天清晨，强娃子叫上红英和那六个相好的年轻妇女，又挑选了十多个劳力好的中年妇女，让她们背上背篼，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跟着自己上山去采野菜。
这一年的春天比以往任何年份都来得迟，有人说这是红军走了，老天不高兴；还有人说，这是马家人作恶多端，老天不愿意露眼；可对李家山人来说，春天来得迟，正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补种上粮食；春天来得迟，也在这个时候还有遍地的野菜让他们挖。
已经过了“清明”快交“谷雨”了，远处的山崖上还覆盖着一层正在消融的白雪，近处的坑坑洼洼地带上还残留着千疮百孔般的残雪，只有向阳的山坡上能够看得见刚刚冒出的毛茸茸的嫩芽。
红英和一群妇女不到半天工夫就采摘了不少的笋子和木耳，几个劳力好的年轻妇女，也挖了不少的葛藤。
强娃子收获也不小，他打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还掏了一个鸟窝，捡到十多个鸟蛋。
到了下午时分，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了，按他以往的脾气，肯定要把打来的猎物烤来吃了。可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了，他时刻要想着李家山的那些男女老少，还有那些悄悄喊他爹的娃儿。
他盯着提在手中的猎物，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走回到红英和那些妇女的身边。
看到大家采摘到的木耳、笋子，强娃子还不感到咋个惊喜，当他看见满地的葛藤时，一下子就乐得合不上嘴巴了。
这些葛藤可是好东西，拿来砸碎后，放在木桶里浸泡几天，可以滤出上好的淀粉。过去，发财人家逢年过节时，才舍得用这种淀粉蒸包子、煮汤圆。强娃子没有想到，这些妇女们一个上午竟能挖到这么多的葛藤，他高兴地把手中提的猎物放在一个背篼里，低头把一根根葛根盘起来，准备捆起来，背回去。
强娃子俯下身子，抓住一根葛藤用力一抽，无意中把枯草丛中的一个小土堆刨平了，一个土洞霍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强娃子从小跟着熊国兵打猎，一看就晓得这是一个兔子的临时藏身之处。
俗话说狡兔三窟，其实一窝兔子的洞并不止三个。兔子是林子里最弱小的动物，它们为了躲避敌人，往往喜欢在自己经常出没的地方挖些临时藏身的小洞，如果遇到其它的动物或者猎人追杀它，就一头钻进去躲避。
强娃子见了这个小洞暗自窃喜，他心想，如果今天碰巧遇到一只兔子钻进了这个小洞，就该它倒霉了。
强娃子拣起一根酒杯粗的葛根往洞里探进去，手上感觉到是软乎乎的，他肯定里面藏了一只兔子。他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把镰刀，把手中葛根的一头破开，在开口的连结处塞进一团乱草，把葛根做成了一个小叉子。
他把叉子伸进洞里，戳在兔子的身上，使劲地一扭，用叉子夹住兔毛，又开始使劲地拧，等到把整个兔子都拧进叉子里了，他才慢慢地把叉子旋转着往外拉。渐渐的，叉子拔出来了，一只灰黑色的兔子也被乖乖地拖出来了。强娃子麻利地伸出双手抓住兔子一对长长的耳朵，一只活蹦乱跳的，足足有四斤多重的兔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站在旁边的妇女们不由得高兴地惊叫了起来。
尝到了这次甜头，强娃子更加来劲了。他天天拿上叉子，不是去掏兔子，就是去戳耗子，有时还去抓蛇、抓黄鳝、抓青蛙、抓泥鳅、掏鸟蛋。
红英也不甘示弱，带上那些妇女采摘了不少的木耳、笋子，挖了不少的葛根。李家山人的饭菜终于丰盛起来了，大家不仅天天有山珍吃，还能偶尔打顿牙祭，大家提起强娃子，人人对他是赞不绝口。
李家山的木耳、笋子和其它山珍再多，也经不住强娃子带着一帮妇女天天采摘，时间长了，不仅附近的山珍采摘光了，就连兔洞、蛇洞、耗子窝也被强娃子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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