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敲门声，门已被直接推开，风风火火的高大身影。
洛鲸贝看清来人，松下一口气，嗔道：“关门。”
上午刚坐进诊室，又接到朝天的夺命连环call，继续昨晚的话题。
这位最爱给他找事的好友，隔三差五带着各种麻烦来麻烦他，他已习惯，在电话里言简意赅：“来吧，我在门诊6诊室。”
朝天将门关严，两步近身，扯着嘶哑的喉咙，“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多年的交情，朝天对洛鲸贝的了解程度堪比粉丝对偶像，一眼看出他精神头儿不对，无丁点儿难度。
其实，早年间，两个人从相识到友谊升华，还是建立在疯狂的互殴之上。
彼时，朝天心怀误解、口不择言，差点被洛鲸贝破了相。
犹记得当时。
朝天怒不可遏找上门，掂着脚，劈头盖脸地数落洛鲸贝。
“你丫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行？”
洛鲸贝将他堵在门口，四两拨千斤，“不是，我不擅长做这个。”
“你不擅长？你不擅长？”朝天气得像个直跳脚的复读机，“咱们当中，最有可能走向巅峰的就是你，你不擅长？”他气到破音。
洛鲸贝完全不受影响，对着暴躁的男人，语气郑重却又桀骜。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狗屁，你就是狭隘，负才傲物，白衣天使嘛，多高级，多牛逼。”朝天涨红了脸打断对方，继续出言无状，“你看不起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看不起我们这个行当。”
洛鲸贝脸色沉下来，越听越耳碜。
后续，也不跟他废话。
一切都用拳头表达。
朝天冲动上阵，他仗着身材优势，能打，可惜对手是洛鲸贝，而且出于对外形的顾虑，最终他还是悻悻败下阵来。
“你这个蠢货，错失良机，你一定会后悔的。”
听到朝天放出这种不痛不痒白开水般的狠话，洛鲸贝自知已打服了他，拍拍灰尘，扬长而去。
洛鲸贝的心思清透如明镜。
他放弃、他滚蛋，与朝天何干，若不是为了他的前途计，朝天何须动怒。
总之，洛鲸贝一直视朝天为挚友。
后来，后悔的是朝天。
密友多年苦读修炼，成为了知名医院的大医生。
唾手可得杏林春暖，朝天尝到甜头，悔不当初。
他耍着赖皮，尔后更是拳拳盛意缠上鲸贝。
他在心底暗暗发愿：女人如头发，鲸贝如头皮。
友谊地久天长。
眼下，朝天轻易就察觉出洛鲸贝不对头。
问他，他还不搭理自己。
朝天更加疑惑，继续向前逼近。
刚走出一步，但见洛鲸贝甩了甩头，迎着他，顺势起身。
嘴上咕哝着，“没事。”态度极其应付。
洛鲸贝虽然身材颀长，但照着朝天还是矮了一寸。
两个人面对面立着。
朝天仗着身高优势，贱兮兮地将身体抻得更挺拔，企图形成压迫态势，以更加有力地烘托他不羁的语气。
“没事儿你摆出这副清冷颓废的鸟样儿，给谁看呢？”
洛鲸贝睖他一眼，冷肃道：“工作上的事，你别管了。”
“... ...”
朝天识时务地闭住了嘴巴。
工作方面，他想管也管不了。
洛鲸贝刚想开口问他，朝天哑嗓又起，“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一女的，穿着白大褂，甜妞，贼漂亮。”
朝天的一对浓眉向上挑了一瞬，最后那个漂字，分量加得极重。
洛鲸贝倒抽了一口气，鼻息短促。
“我看那制服，应该也是医生吧。”朝天勾晃着脑袋偷乐，看向洛鲸贝的眼神活像调戏美男的老烟枪，“你这工作可以啊，艳福不浅。”
洛鲸贝不理他，拿出手机联系呼吸科相熟的医生。
“她是从你这间屋子出去的吗？不会是来找你的吧？”朝天不依不饶，“诶、诶，给哥们儿介绍介绍？”
洛鲸贝闷声不语，胸脯一起一伏的。
朝天不管不顾，撞着男医生的胳膊，“跟你说话呢。”他的脸颊挂上了几抹邪笑，“多正的女医生，也不知道有没有主？”
这下，洛鲸贝不再无动于衷。
一双冰眸，冒着寒气，狠狠戳向朝天。
自顾自的男人浑然不知洛鲸贝已别扭至极，见他望过来，赶紧继续调侃，“我说的那妹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
洛鲸贝沉了沉愠意，松开咬紧的牙关，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没见过。”
朝天再迟钝，也终于感受到了洛鲸贝七窍冒出的火气。
他丈二和尚暗忖。
这家伙到底是遇到啥工作上的难题了，还值当被气得像只河豚似的！
想也想不明白，干脆略过。
朝天觍着脸，忽然虚弱，垂头含胸问男医生：“我这病，咋办？”
洛鲸贝扑了扑身上洁净的白大衣，穿在里面的白衬衫也在巧劲下跟着更加平整，他俯视屏幕，刷了两下鼠标，“后面没病人了，走吧，带你找呼吸科医生看看。”
朝天乖乖跟在予他杏林春暖的兄弟身后，笑嘻嘻地出了诊室。
呼吸科成医生，是洛鲸贝的校友兼老熟人，浓缩的个头，圆圆脸，头发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
成医生长着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态度和善，谈吐幽默。
但朝天仍然未能如愿以偿。
成医生不肯给他打针，只开了雾化吸入，“你这壮，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他站起身拍拍洛鲸贝的肩膊，悄咪咪，说：“你这兄弟，还挺娇气。”
洛鲸贝顺着杆爬，佯装板正脸，“就是，芝麻小病，还要我这个大教授亲自陪同。”
成医生连连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改天吃饭，喝点儿。”
“没问题呀。”洛鲸贝也笑成一朵灿烂的太阳花，“一定要。”
离开诊室，洛鲸贝又陪着朝天去药房取药。
一路上，朝天不停地叽叽歪歪，洛鲸贝忍得住，充耳不闻。
“去哪儿吸？我累了。”朝天拎着取好的瓶瓶罐罐，臊眉耷眼地询问身前那位高颜值的冷血医生。
“去我们值班室吧，正好也有氧气口。”
朝天精神不济，洛鲸贝不忍将他放在公共区，只好带回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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