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任被气走之后，游泳馆的队员们拍掌欢呼，王亮大笑道：“哈哈哈！之前耀武扬威给游泳队减经费的刘主任，最后不仅被泼了开水，反倒还要给游泳部多出几倍的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扬把地上被揉成一团的报纸捡起来，摊平浏览后，感慨道：“这篇报道言辞犀利，字里行间全是对学校体育部作风的批判，不过都是从学生的角度出发，并没有显得很主观，但容易引起家长学生的共鸣，也难怪学校看了会把气施压到刘主任身上。”
“这篇报道在网上的讨论度还挺高的，我今天早晨起来开电脑准备上网课的时候，就看到了相关推送，下面评论大几千快上万了。”白诺说道，“所以学校肯定要采取实际措施快点压下去，越拖影响越大。刘主任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应该没那么多心思放在赔夫人和折兵上。”
王亮捕捉到了白诺话里的重点：“白班长，现在才刚刚早晨七点半，你那是凌晨起来上网课吧，要不要这么拼？”
白诺瞥了王亮一眼：“不然呢，为了维持让自己看起来随随便便就能考出高分的人设，凌晨不用来学习难道用来睡觉么，你以为全校第二名有那么容易当的？”
嘴皮子一向利索的王亮，登时哑口无言。
原因有三。
其一，白诺专门用防水的材料做了单词卡片，连给身体消毒的时候都在记单词，还真看不出对方是随随便便考的高分。
其二，原来凌晨不是用来睡觉的。
其三，一直知道白诺这人想当全校第二已经到了着魔的境界，但他到底啥时候考过全校第二？为什么能把自己说成是全校第二形容得那么振振有词？
想到这里，王亮忍不住也想知道陆舟的学习秘诀：“嫂子，你是怎么经常保持全校第一的？”
陆舟不知道王亮为什么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语气淡的像是很懒得回答一样：“强迫症，卷子的空必须填完。”
“……”王亮作为学渣，还是觉得白诺的话听起来舒服多了。
白诺顺其自然地把手搭在陆舟肩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开口就这么潇洒，相信我们喜结连理后，一定能双宿双飞，同心永结，好事圆圆，实现目标。”
“早生贵子。”王亮脱口而出，并且觉得这四个字接的很顺口。
游泳馆内的笑声哄堂而起。
陆舟眉头微蹙，很无情地把白诺的胳膊掀开，朝着沈茵走去：“我有喜欢的人了，别碰我。”
沈茵忍不住笑，听出陆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开玩笑。
向来最容易被语文成绩拖后腿的白诺见自己被第一名嫌弃，露出好生失望的表情。
陆舟眉头微挑，接着说道：“今天放学后，你别急着回去，成语的检查在我这里过关后，你才能走。”
听到陆舟会继续辅导自己学习，白诺的心情这才又舒坦起来：“谢谢，很荣幸我们能继续红尘作伴。”
白诺的话说完，陆舟便知对方没有按要求学习自己帮助他总结的成语词汇，双眼眯起：“你在教室待到凌晨再回去吧，正好赶上你的网课，明天一早猝死算了，第三名。”
“哈哈哈哈哈！”王亮笑得直不起腰来，“白老三……呸，白老二，有机会我能康康你的语文作文吗？我愿意牺牲我一年的笑点！”
白诺不以为意：“红尘作伴是我自己单独努力学的新词，‘红尘’不就是红色的土地吗？
只有太阳出来的时候土地才是红色的，太阳又代表着希望，‘伴’是通假字，通半边的半，所以‘红尘作伴’的直接意思是太阳升起来了一半，但凡太阳升起来了一半后面肯定会全部升起来，预示着希望肯定会达成。
综上所述，‘红尘作伴’的意思是迎接希望，不久后希望定会达成，我很荣幸能和第一名完成自己的希望有哪里不对吗？”
整个游泳馆陷入沉默，只听得到外面的鸟叫。
王亮来到陆舟面前，叹了口浊气，十八岁的年纪用八十岁的语气说道：“嫂子，难怪近来见你黑眼圈渐重。生活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或者是那样的挫折，打击，苦难，不幸，绝望……假装我们的眼睛没瞎，看开就好。”
萧辰这人向来干脆了当简单粗暴，没心思去理解白诺刚才弯弯道道地在讲些什么鸟语。
听了几个关键词，看到几个关键动作后，不怎么愉快地对白诺说道：“不是不尊重同性恋，但这是男子游泳队，除了指导员，大家都是男生，而且一天到晚光着膀子基本只穿条平底泳裤，来个同性恋心里闹腾，训练的时候容易分散心思。
更何况你现在缠着的人还是帮助大家训练的陆舟，耽误他就是耽误整个游泳队，你……要么想办法直起来，要么离开吧。”
白诺：“……”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迫切想学好语文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向严肃正经的黄博阳此刻突然一笑，把身边几个队员吓退了好几步：“有意思。”
此番讨论已经过去，当看清周扬手中报纸的内容后，程亦拍手叫好：“刘主任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人：“……”
“程亦，你的反射弧现在还连着2G吧？”王亮忍不住埋汰。
陆舟就站在沈茵的旁边，俯身耳语：“你这篇报道写的不错。”
沈茵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准确来讲，这篇报道是沈茵提供的素材，由小雯写的，小雯可能经验不足，写出来的东西达不到沈茵想要的效果，沈茵便改了改，修改后发现基本相当于重写了一篇。
但仅仅因为一篇文字报道就能认出是自己写的，沈茵不禁觉得奇怪。
“这篇报道多次提到并感谢游泳队里的教练，想了想，也没有谁这么在乎我了。”陆舟理所当然道。
沈茵没再说话，耳根却感到发烫。
不多会儿，大家都开始了各自的训练，周扬想到即将要举办的选拔赛，向沈茵提议：“如果选拔赛要继续举办的话，宣传单也要发的吧，既然游泳队新加入了三名这么优秀的队员，不如把这块内容加到宣传单里去，更有助于宣发造势。”
沈茵觉得周扬的提议有道理：“那我等会儿把电子档的格式再去调整下。”
“我去调整吧。”周扬道，“沈指导操心游泳队的大事就行，以后这种小事可以交给我。”
沈茵很感谢周扬体谅自己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软件都不认识，还是抓紧时间去训练吧。”
“哪里，我那天晚上回去就认识了。”周扬挠挠头，笑道，“我现在每天一有时间就会练习，已经大差不差地知道怎么用了，当然，肯定没有沈指导用的好，不过完成一张宣传单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茵还没做回答，陆舟扫了眼傻笑的周扬，淡淡地插话道：“队长这么急着邀功，就答应他吧，反正累的是他，他还开心。”
沈茵开始赞同雅雅的话，觉得陆舟说话真的越来越酸了。
知道周扬一定会坚持帮忙，沈茵也没再推脱：“那辛苦你了。”
“小事，那我把宣传单打印出来后，就去给每位游泳特长生发一份。”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陆舟叫住了他：“周扬，加油。”
周扬愣住，然后微微一笑。
陆舟看着沈茵：“昨晚写报道没休息好吧，你的眼睛上都是红血丝，去好好休息下吧，游泳队目前要忙的事只有训练，交给我就好。”
这句话沈茵听了很欣慰。但是陆舟自己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像王亮之前说的，陆舟的黑眼圈很重，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显眼，她知道他昨晚在忙着安排白诺的学习计划。
“嫂子，你之前说的蝶泳腹腰部应该怎么发力来着？再把你画的那几张图给我瞅两眼，顺便帮我纠正下姿势！”王亮在游泳池里用妈妈喊回家吃饭的嗓门叫道。
“也顺便再教我一遍昨天的训练课程。”程亦吞吞吐吐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了。”
白诺：“学霸，刚刚有人跟我说老毛老至组合成的像蚯蚓裹在一起的那个词（耄耋）读冒蝶，不读毛子，请问这是认真的吗？学语文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规律可言？”
沈茵没憋住笑出声。
陆舟看到沈茵笑后，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弹弓，轻描淡写地对沈茵道：“你说我抓起一把石子一颗颗朝着他们打过去，耳根是不是会清静很多？”
沈茵的笑容僵住。
陆舟轻轻一笑，又把弹弓放回口袋：“开个玩笑，要是真这么做，我耳根要清净到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沈茵松了口气，发现陆舟现在说话越来越拐弯抹角了，而且刚刚假设的那番话，竟然还听出来了得意的语气，实像是很享受耳边的这些吵闹似的。
“行了，我过去帮忙，你去休息吧。”
陆舟准备走时，沈茵将他的衣角拉住：“来游泳队后，是不是很累？”
这种问题，陆舟不会撒谎骗沈茵，点头道：“是比之前累，已经没有时间去上课了，不过也没什么，高三是复习阶段，知识点都记住了。”
“但是也不希望你过度劳累，当初邀请你进游泳队的时候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你的能力能够胜任这个位置，没有想过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训练队员的任务也一下子都落在你的头上。”
“你在心疼我吗？”
被陆舟突然这么一问，沈茵的心跳像是骤然停了一拍似的。
“干嘛问得直接……”说到这里，沈茵又怕陆舟听不懂，又点头补充：“嗯。”
陆舟莞尔：“那就够了，累点反倒还开心。”
沈茵偶尔不太懂陆舟话里的意思，但想明白之后，又觉得对方的脑回路绕得可爱。
陆舟像想起什么：“对了，我决定接受你那天晚上给我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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