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苗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谢泷西不知道。
能说的她都说了，方小苗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谢泷西能管到的事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谢泷西一向忌讳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头去。
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算是例外了。
要是方小苗是为对象感情的事困扰，谢泷西顶多应和几声，不会说这么多这么透。
谢泷西并不担心方小苗想不开，别看方小苗现在这么痛苦，但她实际是个非常坚韧的女孩子。
她只是暂时想不通而已。
另外就是情感上难以割舍，才会纠结痛苦。
谢泷西正要进楼道下楼的时候，忽然看到角落里，红色的星点一闪而过，她侧过去看。
才发现顾谨铭坐在楼道和水泥栏的夹缝角落里，左手一台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右手一根烟，吃了两口的饭盆就放在水泥栏上。
“我在这干活呢，还没来得及锁门，你们就上来了，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顾谨铭指了指机器，无辜摊手。
怕打扰到她们，他连饭都没敢吃。
谢泷西，“……”
方小苗听到动静也起身过来，她刚起身，顾谨铭就拿外套把机器给盖住了。
看到有其他人在，方小苗十分不好意思，向来要强的她脸憋得通红。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警告他几句。”谢泷西安慰她。
方小苗不好意思点点头，快速下了楼，谢泷西等她走了，才好奇地往那黑盒子边上看了看。
“窃听器？”谢泷西压低声音问。
这年头通讯不方便，电话线十分珍贵，国营厂是第三梯队的优先级，整个厂也就这么一根电话线，经过顶楼牵到办公室。
顾谨铭挠了挠头，“……”
看他这习惯性的小动作，谢泷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顾谨铭的身份，知道他一辈子都忠于祖国，要不是上辈子没结婚没孩子，说不定下一代都想奉献出去，谢泷西现在都能把顾谨铭当特务举报上去。
不要小看谢泷西他们这辈人，警惕性很高的，尤其是跟祖国叛徒有关的事情。
“你忙。”谢泷西清咳一声，明知道顶楼没人，还是下意识四周看了看，然后轻手轻脚下楼。
走时还把楼道口的门掩上喊顾谨铭，“你赶紧来把门锁上。”
顾谨铭看她蹑手蹑脚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翘到一半又想到谢泷西对他态度有多明确，顿时就有些翘不动了。
谢泷西到底不是专业的人员，怕自己脸上露出形迹，接下来的几天都避着谢岳平走。
但也有避不开的时候。
许春来许阿姨竟然偷偷找到了谢泷西，“小西啊，我发现一件大事，谢副厂长每天偷偷在家烧香敬神！”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是敌人呢。
许春来这么多年盯余素敏已经盯成习惯了，这一关注，自然就注意到了谢岳平的敬神行为。
还有余素敏回来时神情不对，这几天偷偷喝香灰水的事。
国营大厂副厂长和工会干事，带头搞封建迷信，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可是要丢帽子的。
想到顾谨铭留着谢岳平还有用，谢泷西只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许姨，抓不到现形，咱们就别声张，免得被倒打一耙，人家可能是烧香点蚊香呢。”
许春来皱了皱眉，她亲眼看到的，不会有错！
但谢泷西看她的表情开始变得似笑非笑，许春来心里一惊，赶紧住了嘴。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两口子偏心，你看余素敏侄儿侄女，在他们家混吃混喝都没人赶，你这么优秀连家都住不上。”许春来忙解释。
小丫头人精咧，难怪谢家两口子都栽在她手里。
许春来讪笑几声，赶紧先走了。
“反正这事我告诉你了啊，你报不报上去，你自己定。”离开前，许春来还扬着手说了这么一句。
谢泷西失笑摇头，目送她离开。
说起来这阵子谢泷西都没怎么关注谢家的事，只听梅主任说余素敏没有拦住谢卫红，刺激过大得了失心疯。
想来谢岳平烧香敬神，就是为了这事。
老家那块确实是有这样的传统，不过谢岳平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可是家属院。
家属院一些上年纪的婆婆姥姥这样，只要背着些人，没人会往死里管，但谢岳平可不一样。
他是副厂长，要起带头作用的。
真以为自己是副厂长，没人管得了他吗？
谢泷西分出点精力，稍关注了一下谢家的事，就知道余庆华跟余素敏想塞给她的小刘处起了对象，余建强也没有走，还在谢家赖着。
至于谢岳平夫妻和谢卫民，和之前区别不大。
“生产那边上报过来，今年的计划已经超额完成，科长估计又得上京去要计划了。”谢泷西一回办公室，就听到其他人在议论。
工厂生产都是有计划的，就算超额完成，也一般不会超太多。
不然超太多的人家没有采购计划，生产出来放车间也没什么用，虽然上面一直会派订单下来，但一直超就是一直在仓库堆积。
这种情况，就得去要计划，要订单。
都是厚着脸皮去跟领导拍桌子的事儿，市里才拍完，接下来得上京。
“我这个月结婚啊，不会点我去吧！”有同事担忧地嘀咕。
别的地方上出差都要靠抢，但沪市的职工真不屑往外跑，任哪都没有沪市繁华发展好，去哪都是吃苦。
哪怕是京市也一样。
就是去了个大农村，吃不惯住不惯的，还要配合科长唱红白脸，这差可不好出。
有人眼珠子一转，看向谢泷西，“那里有个等着表现的，你找她。”
不等要结婚的同事上前来问，他们科长走了进来。
“小谢，你的介绍信开出来了，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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