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啦！”
丛林中杀出兵马。
钱华面无血色，但好歹这次敢拔刀了。
“我就知道这群家伙还会这样埋伏，杀啦！”
双方碰撞在一起，便杀一个天昏地暗，但对方终究是一次突袭，见袭击不成，丢下一些尸体便再度撤走。
钱华这次杀了人，浑身都在抖，心情却有些激动起来。
“杀了，我杀敌了，我杀敌了！”
他大声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看到了吗？我杀敌了啊！”
“哦！”
老兵们敷衍地回答。
白霄也冷淡地从尸体上收回短枪。
他这次杀敌仅仅七人，主要是这群人看讨不到便宜就撤，他也不想杀得过分。
“白队长，你好厉害啊！”
赵子礼从旁边钻出来，他浑身也在发抖，刚才敌人来临时，他害怕得闭上眼睛持枪乱舞，幸好几个老兵照顾他，把他丢在后方，并未让敌人与他照面，不然就他那样的枪法，早已经被人杀了几十遍。
白霄冷淡地点头：“继续干活。”
赵子礼却像是见到偶像一样，在白霄身边滔滔不绝地说话。
“我之前听老兵他们说你很厉害，没想到你真的这般厉害，从驰岭一路杀回来，真真是英雄也！”
“好了！”
白霄将他的话打断。
“有力气多说点话，不如多干点活，把尸体埋了，抓紧时间回去吧！”
赵子礼又跟着老兵干活了。
老兵嘿嘿地笑道：“你小子碰壁了吧？白队长其实就是这样，外冷内热，表面上不说话而已，当初在荆原路，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是白队长将我救出来的。”
“非凡人就要有非凡的气度与气势！”赵子礼赞叹了一句。
干完了活，又将这次击杀的战利品带回去，这次钱华杀了人，却生出来勇气，与上级据理力争，竟带回来了一些赏赐。
不过是米肉之类的东西，不是什么赏银，在如今上万兵马聚集的城关里，粮食却是最好的硬通货。
一众老兵煮了一小锅肉，加的菜是肉的几倍，就乱炖一气，所有人拿着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在菜叶与汤汁的隐藏下，想要多捞一块肉来吃。
每当成功，就发出放肆的笑声，引得旁边士兵的笑骂，然后其他人更仔细了，试图要找到一块更大的肉，好嘲笑回来。
这已经是营帐里为数不多的笑声了。
“我到手了！”
赵子礼发出大笑，筷子都有些发抖：“这是一块大肉，这肯定是一大坨肉！”
哗啦！
一块大骨头带着汤水出来。
“啊！？”赵子礼一脸错愕，“怎是骨头？”
“哈哈哈哈！”
士兵们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就连白霄也忍不住发笑。
实际上他早已经感觉到了，真力就是这样的强，但骨头与肉的感觉分明不同，这个笨蛋是如何认为自己夹住肉了？
只是笑一声之后，白霄忽地错愕。
‘我怎会笑？我怎会被撬动情绪？’
赵子礼不服气，把骨头放在碗中，又努力地打捞起来。
白霄却没有再看了，他放下碗，走出营帐。
外面月色正浓。
营帐外一簇簇火把也在燃烧。
营帐里是争抢肉块的欢声笑语。
即便只有片刻的放松，他们也会全力放松自我。
白霄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一切，因为他本就是局外人，两国的战争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为了修炼。
但他却忍不住回头。
营帐里的笑声，即便没有他参与，不知为何，他也想要多听一些。
“小秀才！小秀才！你是读书人，来做首诗！”
屋子里传来起哄的声音。
赵子礼的父亲是秀才，他便是小秀才。
作为书香子弟，本不应该参军，但是当他听到荆原路溃败之后，义无反顾地放下家中书笔，自发赶往天和路。
如果不是之前战争损伤惨重，就他这读书人的模样，根本进不了军营。
白霄回到营帐，赵子礼的脸涨得通红。
“不行！我非要夹到肉再说！”
他碗里除了那根大骨头，仍旧是些菜叶。
“哈哈哈！小秀才急眼了！”
“已经没有啦！最后一块肉已被我捞进碗里喽！”
“哇呀呀！”赵子礼张牙舞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我不信，我肯定还能找到最后一块肉！”
他的筷子捞来捞去，最后直接在锅里搅，可什么都没有了，偶尔只浮起一点零散的菜叶。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赵子礼沮丧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大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赵子礼惊讶，见到老兵笑呵呵地看着他：“吃吧吃吧！”
说着，又把自己碗里的肉一块块夹出来，放到赵子礼碗里。
“我这人岁数有点大了，晚上吃得油腻，怕是睡不着觉喽！”
哪会有这说法。
这些士兵一个月或许才能见一次荤腥，这赏赐的肉来之不易，谁都不愿意少吃两口，就算是吃得拉稀也心甘情愿，如何会是担心油腻就不吃了。
赵子礼眨了眨眼睛，本想拒绝，他从小衣食无忧，但自从来到军营里，就没见过肉食，只是闻到肉的味道就忍不住吞口水，恨不得把一锅肉都吃得干净，这几块肉在他碗里，此刻却比一座山还要沉重。
“我……”
他想要推辞。
老兵笑呵呵地点头：“吃吧，你要是不吃，这些憨货可不会客气，待会就把你碗里的肉抢走喽！”
其他士兵也取笑。
“老兵，你莫不是小秀才当成自己儿子了。”
“你们几个王八蛋，就知道乱笑！”老兵笑骂道，“人家小秀才是读书人，以后是要考秀才，考举人的，要是考了进士，以后可就是大官喽！”
在一片喧闹声中，赵子礼终于还是把肉吃下。
老兵笑眯眯地看着他吃肉，眼神慈祥，思绪似乎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吃了一半，又有人起哄。
“刚才不是说你要作诗嘛，小秀才，现在肉也吃了，该作诗了。”
“对对对，我们这些老大粗，这辈子恐怕也见不到那些大官人作诗，小秀才，你便作首诗给我们听听，我们这也算是读书人了。”
在这些取笑声中，赵子礼很不好意思。
他放下肉，有些脸红：“这……夫子跟父亲都说，我没什么诗才，我做不出什么好诗的。”
“怕什么，咱们都没读过书，你随便作一首！”
“就是就是，就寻个开心嘛！”
赵子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但又犯了难，作诗总该有个立意才对。
他环顾四周，看到白霄，顿时有了想法。
“这样，我听闻白霄队长从北到南，纵横千里，杀敌无算，今天就为白霄队长写一首诗，大家……大家不要取笑我呀！”
“好！”
“快写！”
众人只是起哄叫好，连字都不识得多少的他们，只是凑热闹而已，哪能真的鉴赏诗句？
“就像戏里唱的那样，你写个定场诗！”
“对对对，要写得威风一点！”
赵子礼想了好久，终于写下一行不伦不类的定场诗来。
“北风冷、铁衣寒，千里独行，万敌阻关，白毛作刀震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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