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我视我图(中)(1 12)(潜龙加更)
天空之中的云气缭绕,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在重重云烟之中,神通之色徜徉而出,流淌于天际。
蒙蒙的光从天而降,尖细的声音隐隐约约穿梭在旁,却见有人迈步而出,容貌丑陋,生了一对角,面色却有些复杂,行了一礼,叹道:
“萧真人,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王隆!
他环视了四周,沉默了一瞬,谢道:
“多谢真人,今个儿叫王隆有差可当。”
萧初庭静静地凝视着他,不知怎的,这阴司的差使竟然不敢与他多说,只缓步退出来,道:
“请…”
萧初庭兴许在等,也可能只是在调息,端坐了许久,天际却没有半点动静。
坎水寂然无声。
萧初庭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中仍然平静,他似乎理解了诸家的态度,也看清了当年那些大人居高临下、惋惜与怜悯的眼神,亦知自己的突破终究作了何等用途。
甚至在这一刻,萧初庭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能踏入望月湖。
‘这是对望月湖试探,也是给我的定心丸。’
让他萧初庭在面对寂然无声的天地时、明白沧州骗局时的当下。
仍然肯一试!
只要他还相信有转机,他就会试!
可此刻端坐于天际,他只是觉得可笑:
‘未免太小看了我成道的决心了。’
浓厚的阴云重新笼罩了天地,这云不同于先前种种遮天蔽日,倒像是山林水气之间的起伏,暗沉无光,似乎有无数鬼祟在其中耸动,又好像有悲悲之哭声,英雄屈膝之痛。
老人双手在胸前合十。
『长云暗』。
‘嗐……’
这阴云让天边的各位神通神色各异,气氛也隐隐诡异起来,真火沉默,金气颤动,府水幽幽,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悄然而无言。
可老人已经不能停下神通的变化,一寸寸的云彩从他身上剥离,融入到了这天地之中,于是有蜿蜒之江从天际而来,江水灿灿,映出千山万水之残影,又起伏于山势狭促之间,转圜游走。
『恨江去』
这水闪烁着幽蓝之光,或兴或隐,起伏未定,化为百川之水,行于地中,处处游荡,竟一瞬营造出了一片山川风景,使人眼前一亮。
『入坎窞』
这道被称为『据岭中』的神通流荡而出,一时间山川变色,高山耸起,叹渊陷地,两险相叠,幽杳深深不知几千丈,幽影缩在山渊之下,老人则高踞山巅,便见一道碧光悄然而降。
『溪上翁』
萧初庭赫然睁开双眼,那一头白发终于披散开来,两手虚握,白玉般的长竿虚影浮现而出,便有天地玄光,直坠渊底,引得妖邪无数,气息滚滚。
四大神通合而为一,老人如同端坐天地之间的坎水之源,狂风卷动他的白发,两只眼睛尽是冰冷,那白玉般的长竿弯曲到极致,仿佛勾连着渊底的无穷景色。
‘嘣!’
刹那之间,一股极为危险的预感冲上众人心头,白玉长杆赫然伸直,无穷山峰倒塌,深渊之水喷涌,一起涌出的,还有这坎水之底的无穷无尽的——妖魔!
这些身影遮天蔽日,或人或妖,张牙舞爪,大如山岳,或腥涎垂下,血口如渊,或毁桥覆舟,夺人财货,或高居万丈,冷漠如冰,一个个口吐毒水迷障,痛饮人血,控射万千幽魂。
在横流的坎水之间,妖魔将老人通通包围!
此刻,萧初庭已站起身来,仅存的一缕单衣在狂风之中飘动,眼中一片宁静。
『位从险』。
这第五道神通亮起,终于在萧初庭身上爆发出了无可比拟的庞大气象。
『位从险』!
五百余年修行行走于刀锋够险,大陵川与在窞溪的搏杀够险,让一位真君亲自以神妙欺瞒够险、五位甚至更多的真君纠葛之间亦够险——身处天地之间三大巅峰势力之间,险之又险!
萧初庭的天赋在求道之人之中不算高,道慧在求金之路上中规中矩,可牵扯天下风云,一心算计猜忌,已至重险之极!
这也是他萧初庭唯一能主动争取的、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倚仗与优势!
这恐怖的意象荡漾,几乎一瞬间就撞上将他围绕的所有妖魔,试图将其通通压制,可萧初庭却负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来,静静凝望着身边跳跃的阴影。
这一刹那,所有的阴影凝结在一处,本该与他神通对抗的身影不再动弹,停滞在他的目光之中。
萧初庭似乎在凝视着什么。
种种疑虑开始浮现在众人心头,几位大真人对视着,感受到隐约的不安,李周巍同样皱起了眉头,凝望着这一瞬。
这位魏王的心中很清楚——萧初庭对他的意义并不简单,同样是得罪三方,同样是只有湖上依靠,今日的萧初庭,对他明日的李周巍意义极大!
这位老人的凝视仅仅是一瞬,他面上开始有了笑意,狂风吹起他的白发,他开始凝视四周,随着他视线划过,每一具妖魔都开始翻滚。
那腥涎垂下,血口如渊的长出角来,腾云驾雾,贪婪万分。
那毁桥覆舟,夺人财货的沉到底下去,万千幽光,强取豪夺。
那高居万丈,冷漠如冰的升到天上,统御万方,以资玄气。
其余诸物一一变化,或是一体两面,交相辉映,独坐重重渊中,或是承金御风,变化无穷,左右驱使两小童,其余种种小妖,莫能细数,而这一刹那,这些妖魔竟然被滋养的无穷浩大!
老人的身影笼罩在这不尽的阴影中,眼中的冰冷与决绝越发明显,甚至有了一分嘲弄的笑意:
‘用我萧初庭作棋?’
随着这三道身影显化的越来越明显,身形也变得无穷高大,倒映在周边那一双双灌注了神通的眼眸之中,惊骇与不安开始逐一浮现。
‘好胆!’
诸位都是大真人,哪能看不清天上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位萧真人——竟然以卓绝天资道慧映射『位从险』,借了此间三大势力操纵局势、断绝坎水道统的大势,借了人间三道顶级道统的气象!
而这正符坎水之险性!
含沙射影!
这一刹那,东方合云首次抬起头来,凝望着那远方、陷在重重阴影之中的老人。
他的眼中没有恼怒、没有冷意,只有汹涌而起的赞叹:
‘好本事!’
‘这绝非一时起意,他早就有准备了!是什么时候?在江南?他看清了…从江南走到大陵川,短短三年内…他含着恨血,就等着这一刻!’
‘好一道绝妙的借势!好快好狠的一唾沫!’
这是求金的最后几步,哪怕他是在借势,哪怕他是在讽刺,也没有任何人去出手打断他萧初庭——倘若真的打断了,丢的脸岂不是更大?
他面上的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好讽刺!好讽刺!’
‘我螭裔是不怕的,我螭裔还不是妖魔,谁是妖魔?”
他带着笑意的目光穿透了层层云烟,看向了另一侧深不见底的幽云,黑衣的使者只静静地立在空中,面上古井无波,身体却微微向前倾,显现出些许躁动来。
“山上还是厉害,根本不派人来,而你们——可得乖乖睁着眼皮受着了!”
“轰隆!”
似乎在应和他的话语,天地中的雷霆越发闪烁,漆黑的影子已经膨胀到了天地之间,每上涨一丈,萧初庭脚底的光辉便明亮一分,身上的威势便沉重一分!
他始终立在原地,仰天来看。
『位从险』的光芒已经催发到极致,在天空中凝成无穷的幽蓝之光,一点金灿灿的光终于受到了这无上威势的吸引,随着幽蓝光彩洒下。
金性!
『习险坎水行窞性』!
这道金性仿佛从无穷远的深处呼应而出,却不曾降临现世,而是降下重重钟爱于他,让萧初庭在蔓延的黑暗中站稳脚跟。
此刻,萧初庭感受到了一点奇特的吸引力。
‘只要放松心神…只要放松心神…逆练一身修为,指向这枚无主金性,我就能驾驭而去,转世投胎,再觅转机。’
身为陈氏遗产的最大受益人,萧初庭自然有借此转世的术法,亦有超脱而去的道行…
可他没有多看一眼。
‘自炼我金!’
斩断了所有念头的一瞬,萧初庭终于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浩瀚气息——是大江溪流,是滔滔玄河、是渊无底,是水在窞、是甲子,是绝境。
是坎。
‘金位…’
坎水注目而来——求金得位就在此刻!
可这一刻,萧初庭也感受到了那坎水中令人绝望的泆满,过于充沛的权能通通被收束在此位之中,隐隐对他的一切有了抗拒。
哪怕他身披万险。
求金之路已走到了最后一步,果位注目,他的五道神通只能在重重阴影中向前汇聚,点燃一道一道小小的彩色火花,煅烧不止,浮现出一点金!
这抹金色同样变化万千,虽然没有隐隐勾连的那一道浩然广大,可这才是属于他萧初庭的『金性』!
直到这一点金浮现,那躲藏在无穷帷幕之后的无主坎水金性仿佛受到了牵引,如同通道般的太虚开始在萧初庭身侧浮现。
这是求道的最后一步。
他萧初庭多了一道古坎水加持,修行的又是古代道统,无论他是否证成,这枚金性都会映照而出,与他的合二为一。
是时,兴许会诞生一位绝世妖邪!
可这对萧初庭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这不过是诸道统的目的——从当年那位府水真君的养育之德中召出这枚坎水金性,龙属从此高枕无忧,落霞除此一患,至于最后的归属,不是阴司就是那位玄沧大人!
这一瞬间,他眼中的一切变了。
天空中不再是那无穷的灰白,而是一点一点回归透明的澄澈,他终于看见了那立于天地之中的、灰茫茫的庞大身影。
身背螭龙。
这只螭龙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垂落下来,唇齿之间隐约还有血,化为无穷的水瀑洒下,在那广阔的身躯上碰撞流淌,直下千丈。
而龙的身躯围绕着他的胸膛往下,一圈圈盘旋,最后淹没在他背后的云雾之中,直到此刻,那龙首之上的眸子才慢慢睁开。
一双大如烈日、冰冷残酷的竖瞳。
萧初庭倾尽此生道行,借了这三大道统一丝一毫的意象所凝成的绝世险境,似乎尚且不过那身影上螭龙的一片鳞片大,如同一片贝壳,淹没在渺茫不见的汪洋之中。
可老人没有闭眼、没有移动视线。
他高高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那身影,万千行泆故事如同天外星辰,闪烁在他的眼眸中,若非有金性庇护,此刻他必然失了心智!
这恐怖的景象在他瞳孔中闪烁的一瞬,天空中的神通正在不断燃烧,煅出金性,『长云暗』…『恨江去』…『入坎窞』…『溪上翁』乃至『位从险』!
可无论神通燃烧得多么如此炽热,那金性多么光明,直至最为鼎盛『位从险』消失不见,那主位仍在索取着。
‘『浩瀚海』…’
天空中的坎位并没有在金性呼应下慢慢靠近,他的气息本距离那无穷之尊位越来越近,却在这一个巅峰如同断翅的鸟儿,一点点滑落。
强烈的窒息感与力竭感开始冲击脑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萧初庭明白,天空中的真君正在静静等待他陨落之后的金性凝结。
这一刹那,无数或是记忆或是景象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时而是那一道道通天立地的身影,时而是跪在自己脚下的兄长,时而是望不见底的江河…
在这生与死的分界刹那,他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所有,看到了穷穷不见底的幽冥,无边的黄泉覆盖视野,两岸的红花飘飘,以及从那黄泉之中漫步而来的黑暗。
仍然是满天飞雪,黑衣老人倚靠在椅子上,身旁还是立着一人,老人笑容漫漫,声音略轻:
“萧道友。”
杨天衙——或者说杨判。
一如当年在那江南的黑暗之中的谈话,大陵川的一切如同一场大梦,仿佛倒流了时光,蓑笠重新披在身上,萧初庭依旧立在雪中。
“考虑得如何了?”
此刻,萧初庭脸上没有挣扎,没有犹豫,而是有了淡淡的笑意:
“杨大人。”
“萧某尚不肯居余位,又岂肯作鬼神?”
他爆发出震天的大笑,让那位杨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那双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这位求道者许久,终于开口:
“是谁。”
他那张脸上的情绪凝结了,似乎有了答案,却又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与颤抖,站起身来,迈步向前,黑暗吞噬了眼前人的一切,只听见那冷冰冰的话语:
“萧初庭。”
“是谁?”
萧初庭的双眼突然璀璨起来了,这个老人嘴角浮现出平淡的笑:
“我想通了,杨大人。”
他凝视着眼前的阴司鬼神,声音中带着戏耍般的痛快:
“我当时问你,我猜中了几成,大人说六成。”
“我知道剩下四成在哪儿了。”
“当年梁末的大事,拓跋…龙君…玄沧…东方填业…凤麟…不够…少了一位。”
“把浩瀚海藏进坎水,是水之藏,祂不会放过这样的功绩,祂也有参与…是不是?浩瀚海始终能保持在坎水里,是离不开祂的助力的。”
杨金新深深地凝望着眼前的老人,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点变化,可终究一无所获,于是这位阴司判官终于明白了,他道:
“原来如此。”
所有黑暗一瞬明亮,阴司鬼神的面上亮起一点光芒,嫩葱一般的白色照耀而出,杨判的脸庞突然被破开了。
一点皎洁之色跨越天际,一直蔓延到萧初庭的眼前。
这是一只纤手。
色彩皎皎如明月,皓腕如霜胜似雪,将他从无穷的幽暗之处带回了人世,带回了摇摇欲坠的洞天之间、无边坎水之上。
霎时间,天地震动。
那高耸于天际的阴影也好,身披蛟螭的尊位也罢,一瞬间都有了巨大的震动,以至于更远的种种神妙与视线,通通在这一刻凝聚。
这些尊位的浩然声音带着不尽的玄妙,引得太虚震荡,灵机四处川流,并不在凡世显露,而是源源不绝地在远方汇聚:
『牝水』!
『胎息大脏玄牝』。
玄女!
祂的现身仿佛源自这洞天中收束诸水的窞境,又不过是最微小最微小的那一粒水滴,飘飘的雨雾,暗沉不见底的水波。
可当祂现身时,祂的存在占据了一切水可被容蓄的无上界。
祂仍然秉持牝水,不以真身示人,仅仅充斥天地的这一瞬,那阴气森森的谪气也好,流淌于天地的坎泆也罢,全都被握在了那洁白、小巧的掌心。
好像祂们本来就在那里。
恐怖的幻觉充斥在每一位神通心底——一只手那样小、那样柔软,却只要轻轻一握,就可以将这天地之中的一切粉碎,容纳进永远不见底的胎息玄牝之中。
这就是九天玄女、牝水娘娘,独具牝水,五水唯一自主,立于龙属腹地千年不衰的大神通者!
天空中的那一点金性大放光明。
萧初庭抬起头来,天空中的一切景象已然消失,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色,那逐渐离他而去的坎水之位在远方颤动着,沉重的不知道多少年的玄位赫然轻盈,显现出回归正轨的大气象。
同样颤抖的还有他的双唇,以及他胸腔中的一口气。
‘大人…我…想起来了。’
那重重变化的灰暗,深渊之底轻柔美妙的声线,向他揭示的种种神妙,老人眼底那一层灰霭一般的色彩褪去,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澈,充斥璀璨至极的明亮。
‘牝,司水之藏。’
洞天中的水奇特地停止了上涨,人世间的所有溪流都颤动起来。
中央之国土陷入了不见五指的暗,天上的烈日明明还在,凡人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奇特的昏暗却笼罩了所有修士的视野。
北方的滔滔大河猛然转向,脱离鸿沟,白茫茫如雪崩,从数百年来泛滥肆虐的河道之中破出,重新一路向北,在黑暗之中冲入诸地,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咆哮声,撞在一处又一处郡城的阵法上,将天色染成漆黑的墨。
燕庭、齐地、晋地…
整个北方一位又一位的大修士抬起头来,或震撼、或惊恐地望着天际。
‘这是…是…’
‘谁成道了!还是哪位陨落了!’
南方江淮之地,水德回归正轨,三江越过重重阻碍,当即联通,汇聚成一道自西向东的浩浩长河,密布的河网重新滋润,在千万民众的震撼注视之中,显现出万亩良田。
春风拂面。
消失了近千年【淮水】,复现人间!
‘竟然是祂…原来是祂,早早落子了…借助萧初庭、借助这一刹那的坎位显现…’
而所有的气象之极汇聚在这一处洞天之中,通通落在了老人身上,东方合云抬起双眼,眸中景象变化,面上有了阴郁。
‘祂…把浩瀚海…暂时藏起来了。’
这位灵修面上的笑容渐渐扭曲:
‘不错…是祂,浩瀚海深入坎水太远了,府水所谓的借取已经是空谈…可如果是牝水出手…牝水出手,越深入坎水,不见世人,她藏起来就越轻易了…’
‘祂在借取坎水之变…为什么呢…’
身为龙属的忠仆,东方合云知道了太多寻常神通不得而知的秘辛,他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明晰。
‘折损修为…折损气象…得罪诸家…这不是祂会做的事情…除非……祂就是要以此为功绩,祂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归还,而是为了更深的藏。’
‘藏匿浩瀚使正位得道的藏,坎水主君陨落受藏的藏、浩瀚海与主位不和而不得不有的藏…’
天空中的风云急剧变化,过于强烈的因果抹除了此地所有大神通的监视,这位龙属的忠仆如同撕破了表皮的伪装,又像是被一个全然不同的人取代了,面上突然没了那些阴郁不安,而是冰冷的厉色:
‘玄女。’
密密麻麻的裂痕浮现在他脸颊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躯体之中破出,而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超乎寻常的愤怒:
‘你在证道胎…你敢证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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