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动了？”
席霏月抬眸，看向万景云有些僵硬的脸庞。
“王爷也是熟人了，何必如此拘谨。”
她轻轻挑了一下眉头，身体向椅背靠去，慵懒地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她故意无视的孟岳。
“您说对吧？王爷。”
孟岳看着席霏月那副气定神闲、仿佛一切还都在她的掌控之内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陛下说的自然没错。”
他向前走了几步，到书案前站定，双手撑在案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那副得意的嘴脸，说是他已经统一了两国了也不足为过。
“那陛下可知，殿外都发生了些什么？”
席霏月忍不住生出些逗弄他的心思。
她皱起眉头，嘴唇微颤，像是真的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乱了阵脚的样子。
“什么？”
“哈哈哈哈哈。”
事情走向如同自己的预料一般无差一二，孟岳终究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以至于他并未能发现席霏月微微勾起的嘴角。
“陛下还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这江山此刻已经不再是你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霏月见孟岳如此癫狂，也不屑得继续演下去。她收起那副做作的表情，轻轻“嘁”了一声，重新靠回了椅背。
看来孟岳能有命活到现在，孟麟还是顾及了父子情了。
“欸。”席霏月出声试图打断孟岳的癫狂，“要不，王爷您先冷静一下？”
席霏月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仅令孟岳的笑声卡在了嗓子里，也使得万景云露出迷茫的表情。
孟岳都能说出“天下不再是席霏月的天下”这种话，那自然就算是假也不会是万事无忧的样子，她怎的还能坐得住的。
席霏月突如其来的冷静令孟岳一下子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脸上一时扭曲得很，不知作何表情才算适宜。
“你……你……”
他你你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席霏月左手手肘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手背撑着脸颊，右手随意地搭在身前。
“王爷不就是在朕这儿没讨到好，转身就去联合了姨母嘛。
“可王爷既然知晓朝堂上的事儿都是朕一手操控的，怎还会如此蠢笨。
“难不成，单打独斗没办法搞朕下台，两个人一起就可以？”
“呵，”席霏月冷笑一声，“愚不可及。”
此刻万景云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帝王就是帝王，一切尽在掌握，一切又都可以伪装。
那他感受到的她对他的情呢？
万景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身上的那把匕首。
他贪得无厌，他不仅想一直留在她身边，他想让她真正地喜欢他、甚至爱上他。
如果不可以的话……
是不是她死掉，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
“愚不可及？”孟岳瞪大双眼，转头看着紧闭的窗户思索了一瞬，又突然放松下来。
“陛下在这一方屋内，怎知屋外的天翻地覆。本王既然敢独自站在此处，这外面，自然是已经布满了我们的人。”
“你们？”席霏月眯起眼睛，气定神闲地起身道，“朕倒是要看看是怎么个‘你们的人’。”
孟岳见她起身，自然地回身先行走向屋外。
他早就想要撕破她那副永远都自在她的掌握之中的表情了。
等她见到外面的场景，定是能好好挫一挫她的锐气。
孟岳得意洋洋，踏出殿门的前一刻便准备好迎接席霏月情绪完全崩塌的瞬间。
只是，外面的情形同他进殿前相比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大一样。
“这就是所谓你们的人？王爷刚刚怕不是在说什么梦话。”
席霏月双手叉在胸前，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殿外的侍卫林立，却全然不是孟岳带来的那一批，而是离月国的那些女将。
而他带来的人，早在孟岳入殿后迅速被解决掉了。
对席霏月来说，孟岳和姨母两个人都是离水的鱼，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终还是成为她砧板上的鱼肉。
就像……
席霏月得意地看着孟岳呆愣地样子。
就像如今这副场景一般。
万景云紧张地随席霏月一同出门。
本是担心她真的会有个万一，事情真的会在她的意料之外。
现在的他为席霏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孟岳狗急跳墙。
前些日子孟岳意图联合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有些害怕孟岳被席霏月逼得太紧，把一切都向她抖出来。
尽管对她不利得事他一件未做，尽管他并不想害她。
万景云偷偷握紧匕首。
但是万一，万一孟岳讲了，她便信呢？
帝王家谈什么真情，能坐上那种位置，只有利益至上。
孟岳呆愣了好一阵，终于回过神来。
所以，他是被一个女人耍了？
甚至还是一个全天下都说是个废物的女人。
今日一过，他孟岳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成为一个连废物都不如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岳疯了似的仰天狂笑。
腾龙国他混不出头，那是老头子掌了所有的权，是因为老头子够疯无人胆敢忤逆。
他得不了势力，自然无法。
可他没道理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就算此人城府颇深，可她到底就是个女人啊。
此役，要么他赢，要么大不了同归于尽。
孟岳突然回头，他的双眸染了无数红线，死死地盯着席霏月。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席霏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自然。”
她抬手指向离月国的侍卫，挑衅似的抬起眉头。
“如此这般，还不明显吗？”
她就是故意的。
此时此刻只要激怒他，孟岳必然会对她出手。
她观察过此时的位置，她完全可以轻易地躲过，然后躲过右手边门前侍卫的佩剑，一击致命。
孟岳自然怒不可遏，提了腰间的软剑便冲来。
万景云也抽出了匕首，若有万一，他也能替席霏月杀了孟岳。
但席霏月没想到，他是奔万景云而去的。
计划被打乱，她下意识跨步到左手边，挡在万景云身前，身体后倾，为护他周全。
孟岳的剑堪堪擦过她的肩膀，便被冲上来的侍卫制服。
但背后有利刃划破皮肉，任她如何料想都是想不到的。
刃上大抵是淬了毒，否则她为何现在便看不清他了。
所以，她还是赌输了，对吗？
他到底待她全无真心，只是为了杀死她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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