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杜远却摇了摇头。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没有了……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很快就会在这里饿死，渴死，冻死。
就连魂魄也永远逃不出去了。”
“哇！”莲儿一听顿时哭得更凶了。
“小姐！莲儿做错什么了！莲儿到底做错什么了！小姐……”
百结嫌弃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抹了抹下巴上的黑血，看向灵儿。
“你救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哭哭啼啼么？我就快要被烦死了！”
说着百结鬼气森森，倏然亮起了一层绿油油的光。
脖子以诡异的弧度嘎巴一声，突然向后旋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看向了这个一听内息就毫无修为的小丫头。
莲儿登时就跟烫着了一样，一双泪眼恨不得瞪成包子。
嗷的一声就扑进了离她最近的杜远怀中。
簌簌抖成一团，半点声音也不敢再发出来了。
杜远被这个陌生的小丫头抱了一个满怀。
一下子也从无限的绝望中挣脱出来。
茫然的低下头去看了看。
却是没有将她推出去，而是安抚似的拍了拍。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来抱一抱自己，无论是谁，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呢。
“三万三千里……是不是过了这三万三千里，就再不受这无极死封的压制了？”
“过了？”
杜远抬起头来，忽然苍凉的笑了。
他耻辱似的一把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
虽然依旧任由莲儿继续抱着，却恪守着羽山的礼节，抬起手来，朝着这个口出狂言的“仙师姑”抱了抱拳。
“灵儿姑娘，我们就算把手里的长剑挖得只剩剑柄，饿死前连三里五里也没有可能挖出，一切都是徒劳了。”
可是灵儿却好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灰色的瞳仁倏然一亮。
忽然兴奋道：“不一定！如果是很多很多人！如果是上万人一起挖呢？”
灵儿说着朝着那座几乎和洞口一样高，山一样的食灵蚩望了过去。
百结循着灵儿的目光也看过去。
好像明白了灵儿的意思，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疯了……疯的很有水平……”
“什么意思？”杜远刚刚昏得彻底，对食灵蚩这种上古冥兽也并不了解。
不知道这种东西死了以后，体内的走尸会因为失去宿主而冲破尸体爬出来。
灵儿没有解释，却像是在突然间抱定了什么决心。
“夏雪时对自己的药太自信了。把我留在这里，早晚会成为她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些走尸你要是都想收，身上的血放干几个来回都不够！
更何况你身上还有折仙散的毒！
三万三千里，就算收服了他们，你又能熬得了多久！
没有仙身，就算吃喝不愁，你熬得过一年吗？
夏雪时之所以敢把你和食灵蚩放在一处，一来没料到你会突然醒来。
二来不就是因为食灵蚩的头已经被魏燃那厮切了，灵骨已经去了么！
就算你真的能号令群尸，也活不到挖……”
百结说得设身处地，难得第一次站在了灵儿的角度上。
生怕灵儿一个激动，当场就给自己开闸放血。
却是才说了一半，就被灵儿打断了。
“魏燃来了？”
百结慢慢抿唇，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有病，居然抽风到去担心她的死活！
终于轻哼了一声，又摆出了一副爱死不死的面孔。
“怎么，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刚才是他切了食灵蚩的头？”
“对，用的你的吉光斩。”百结讽刺道。
却没想到这厮却跟没长心似的，眼里一瞬兴奋的几乎冒出光来。
“原来恶兽与天界交战与他无关！
不然他不会插手杀了食灵蚩的！
他醒了对不对？”
“对个屁！他脸上有红痕。应该是和你中了一样的毒！他是来找解药的！”
要不是这还有个随时会爬出走尸的“尸山”，百结恨不得现在就钻回锁灵囊里去！
跟这小妮子多说一句都是心累！
“你还是趁早醒醒吧，现在居然还有空操心别人！”
灵儿充满希望的脸，顿时愣住了。
悦色敛去，沉默半天才又道：“……原来真的是那瓶腐生肌膏……
我在坟山曾用它给魏燃擦过倒挂尸林的咬伤……”
灵儿的眼光长长的落在一片幽暗之中。
仿佛透过了剥落的时光，正捋顺着那些自己曾经看不见，参不透的细节。
自言自语道：“她说她最喜欢的一个字是燃，看来是我误会了。
她说的不是大妙天成的然，而是魏燃的燃。”
“所以生死同门……慧微真人……还有愤绒，都是她……”
灵儿的脑海中犹如淤泥排清，那些曾经想不通的一环一环，现在环环都通顺了！
难怪自己会觉得暗处的这只黑手这么了解自己和魏燃！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魏燃的？
难道……
灵儿忽然睁大了眼睛。
“她是魔！她迎的不是天劫！而是地劫！
所以她早就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是法天尊者帮了她！所以慧微真人……
乃至于师兄都察觉不到她身上的任何异常！”
莲儿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是小姐跟灵儿说喜欢燃字的时候，她是在一旁的。
莲儿在杜远的怀中抬起头来，下意识却还是死死抓着他，眼睛里全都是委屈的泪水。
“难怪我当时帮腔，小姐看我的眼神会那么奇怪。
好像要吃了我一样。我……我……”
莲儿越想越难过，刚想仰面大哭两声。
迎面却遭遇了百结的眼神，登时抽泣着又憋了回去，噎得蜷缩在杜远身边直打嗝。
却看到灵儿突然凭空从怀里摸出了一碗血来。
惊讶的一下睁大了眼睛。
“你倒是什么都不浪费。”百结看了看这血，表情有些僵硬。
这是当时灵儿用来盛放人鬼果实的那个大碗。
泡人鬼非得人血不可，以灵儿的性格估计也不能去抓谁来放血，当时百结就猜到她用的是自己的血。
“嗯，能写符，能泡人鬼，能当紫河车用，鬼修哪有浪费血的道理。”
灵儿一瘸一拐，朝着刚刚被钉在对面山壁上的百十来只走尸挪了过去。
“听回声，这下面的地洞四通八达，应该还有很深。
如果咱们能找到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什么结果，也全都尚未可知。
不论如何！唯一的一个机会，横竖都要试试！
没有那么多血，咱们就有多少收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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