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茶早已没了，莫小星放在这里的水也被喝的一滴不剩。
莫小星：“师尊，你的茶没了，我再换一壶。”
曲飞白随后走来，按下莫小星的手，说：“不必劳累，我不喝了。”
劳累？
莫小星不由得看曲飞白，见他转身坐下，理了理宽大的衣袖，面向风吹过来的方向，似乎十分惬意。
莫小星：“你真不喝了？”
曲飞白点了点头，忽然，他看向莫小星，慢慢开口：“比起你，别的任何美味珍馐都差点意思，我何必将就。”
莫小星听了，心里竟然有点甜蜜，有点开心……但转念一想，这就是甜言蜜语啊！怪不得曲飞白喜欢听呢，原来是真的好听。
“这可是天元水，天地初开之时的第一个泉眼，喝了就能增进修为，当年魔族已无路可走，只能转入诡天渊，为了让魔族不会日渐衰落，我花了不少力气将天元水放入诡天渊呢。”
莫小星说着，一挥手，在石桌上放出满满一桌子玉瓶，这玉瓶都是专门盛水的，容量不小，她将所有的玉瓶都注入天元水，封好口子。
曲飞白看着莫小星做这些，漫不经心似的，问：“你封印诡天渊，心有不甘吗？”
莫小星想了想，过了一会才说：“封印之时没有不甘，但现在……有一点，因为，只有我遵守游戏规则了。”
曲飞白微微抬眸，看着莫小星精美的小脸，忽然间，心口隐隐作痛，如同在竹林的阁楼中时一模一样。
他一动不动，清晰的感受着心口不断收缩，痛的让他有不知所措，但他有点固执的想，这一定是他应该承受的。
再痛一点就好了……
他开始痛恨，她在四祖之中独自为战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了……
莫小星：“师尊，你知道三千苦海吗？”
曲飞白声音浅浅的：“听说过。”
三千苦海是混沌未开之时，这世间浊气最重之地，没有人可以飞跃三千苦海，也没人能在三千苦海中活下来。
魔界的冥水已经是连神都忌惮的地方，可冥水与三千苦海一比，像个“小孩”。
莫小星：“三千苦海没有昼夜，每时每刻都大浪滔天，圣人便是诞生于此，也是三千苦海的主人，只有圣人授意的一只小船能渡过三千苦海。
但即便乘舟过海，要经历几十载的大浪，没有人能熬过去的。
圣人有意传道，登船渡海的人自然多不胜数，可最后，只有四个人成功了，我是最后一个上岸的人……”
说到这里，莫小星忽然笑了一下，他看向曲飞白，端详他的面貌，似有些好奇的说：
“圣人来去如风，好像无处不在，他就像月亮，像太阳，像海水，像一棵树，像一朵花，像空气，我觉得他们是一样的，因为，我没见过圣人……你说，如果圣人化身成为白孔雀，他是不是就是你这般模样？”
曲飞白看着莫小星嘴角的笑，不曾思索，便开口：“他没我英俊。”
“噗嗤……哈哈哈……”
莫小星忍不住笑了起来，凤眸弯成好看的弧度，嘴角高高扬起，笑的很开朗，很开怀。
不愧是白孔雀，他胜负欲真的超强。
过了一会，莫小星止住笑意，才道：“当年在三千苦海中，为我撑船渡海的人，她叫卿老，是她将我的墨祸带到凡间，帮我轮回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会一直沉睡在魔渊之中。”
魔渊，就是她的力量之源。
所以，她也不是孤儿，本来就是自己，只不过力量消失，变成了婴儿，也算是卿老将她抚养长大的。
这时，曲飞白问：“你中了乱心咒时，看到的便是卿老？”
莫小星顿时诧异：“咦？你怎么知道？”
“那便是了。”曲飞白神色淡淡的，“我也见过她了。”
莫小星：“诶？当真？”
曲飞白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和莫小星说过，他在乱心咒中看见了些什么，其中便包括那个年长的女子。
那时，她温和的对他说：“小星在哪都能发光，若你不要她，我便渡她去别处了。”
那时，他不知道那个年长的女子是谁，但可以肯定，她是一个能进入到人心境的人，并非乱心咒中的幻象。
“你意下如何？”她问。
那时，总觉得她话是有些谨慎的，现在才知道，她为何谨慎，她是知道所有人的来历的。
他的回答是，“你若敢，就试试，这世上没有本座到不了的地方。”
那年长的女子叹息了一声，呢喃道：“这倒没错……”
“我就当你是转变心意了吧，我是真怕啊，我花了六十年，将她送到彼岸，我将她视作我的孩子，可她却为了六界沉睡几万年，我怕我哪天老了，撑不动船了，该有谁来渡她呢……”
那时，他只觉得，她已经老了，已经在胡言乱语了，可如今……
曲飞白忽然问：“小星，你渡过三千苦海，花了六十年？”
莫小星：“诶？卿老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
曲飞白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突然纷乱的情绪，放在石桌边缘的手忽然握紧，清冷的手背上泛起青筋。
……就是那一天吧？他差点失去小星星？如果卿老将她带走的话。
莫小星却不知道曲飞白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卿老也是圣人给她的力量，她去见曲飞白，完全说得通，而且也说明，卿老对六界以前和以后的事情都挺清楚的。
“卿老对我很好，她如此帮我，我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她有一身能够出入三千苦海的本事，所以，这六界任何险地，对她来说都不难了，我虽想去找她，但想来是找不到的，不知道她打算何时再来见我？”
很快，莫小星笑了一声，“罢了，不想那些了，想必二师兄和六师兄是喝了天元水所以去修炼了，我发现大哥回皇宫了，我也要去一趟，你……”
曲飞白站起身来，“我陪你。”
“好。”
莫小星正要走，忽然低头一看，见那坚硬的石桌面上缺了一角！“咦，这桌子怎么坏了？”
曲飞白握住莫小星的手，“一定是南山烈和路童弄坏的，无妨，让他们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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