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千寻左手撑在长椅上，尽可能让自己不被身边的人给挤下去。
“哎越水…越水？”仁王雅治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然放开一边的柳莲二，挤眉弄眼地凑了过来，“越水小姐，那您还生我气吗？”
“…不生了。”
“太好了。为了奖励你不生气，我决定免费赠送你一个重要情报。”
“诶？”
“没错！”仁王雅治又凑近了一点，“这个，可关乎你终身大事。”
话题怎么总是转换得这么快…越水千寻愣了一秒，快速地将头转了回去。“现在学还没上完…终身大事对我来说都不是事。”
柳莲二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想去摸放在一边的文档，“好了雅治。趁这个时间路上人少，我们还是快点回藤泽——”
“别急啦莲二，这事对于越水来说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哦，对你也一样，”仁王雅治飞快地冲他挤了下眼，“总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借一步说话——至于你…你在这儿坐着别动就行了…”
连绕了两个花坛，越水千寻的手腕才被松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还非要跑这么远说，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你了…”
“刚才我来的路上，你们学校有个女生想来找莲二…”仁王雅治压低了声音，果然一句闲话也不多再说，“我看不出来是本科部还是大学院的，但是从行为举止上看，她似乎对莲二似乎还有点非同一般的感觉。”
“…啊？”
对面的白毛狐狸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个女生，”他说，“应该是刚下了课，我见着她的时候她刚从4号教学楼出来，身边还围着几个同伴。她称莲二为‘柳同学’，应该关系也不是特别近。嗯…她当时的原话好像是什么‘准备了一身野村家订做的浴衣，和柳同学一起去夏日祭的时候穿上一定很不错’，她周围的那些同学就在一边笑着起哄…”
越水千寻把眼睛闭上又迅速睁开，“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不高兴了？我知道你一直就放心不下有好多女生追莲二这事，可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只是前半段！之后我把她打发了，而且我保证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做这种白日梦。怎么样啊，你之前还怀疑我呢，现在知道我才是始终站在你这边的人吧——哎，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打发她的？”
“不想。”
越水千寻说着，直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可身后的人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来拉住自己。她顿了顿，还是扭头看去。
“呃，没什么…”觉察到对方询问的眼神，仁王雅治轻轻抬起自己微微有些低垂的脑袋，“…不得不说，你刚才的模样又让我想起清见了。我在想，她离开立海大附中的那些日子里，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不愿意承认…”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万千思绪都已凝固，连空气也浓得化不开。
“还记得安藤百助吗？”短暂的沉默后，越水千寻移开目光，“我猜，如果你的事是发生在那位安藤小姐身上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耽误那么久的…你现在已经和今川小姐破镜重圆了，又何必再想以前的伤心事呢。”
“……”
“…怎，怎么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俩，”瞬间恢复元气的狐狸低下头，让自己的眼睛与面前的人保持平视，“我说，是因为你们俩还一直磨磨唧唧，才老让我想起前几年的伤心事，puri——哎哎，你又翻我白眼！”
越水千寻伸出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我原本可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安慰你的。”
“你别忘了我也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帮你铲除情敌的——你刚才还说安藤…要是安藤遇上这种没戏还硬要给自己加戏的情敌，肯定不会像你这样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越水千寻再一次把到了嘴边的“她不是我情敌”、“我和柳莲二只是朋友”这样的话又咽了回去。
“…所以，”她说，“你除了来帮我铲除情敌之外呢，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噢…对对对，‘铲除情敌’这种事怎么能在学校这样的公开场合说呢，还是越水你考虑得周全，puri——那就回藤泽去真田家说…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走啦越水…”
“哎仁王你慢点…”
离烟火祭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柏山稻和神社周围已经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摊贩的叫卖声和远处艺人高唱的和歌流转而来，缓缓融入进了夏日潮湿而柔软的空气中。
柳莲二抬起右臂挡在越水千寻的身侧，防止她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挤到。“雅治会在东门看把戏表演的概率是88.92％，我们往那边去找他吧。”
虽已暮色四合，但街上却到处都是炫目的亮色，树枝上系着的彩带、灯架中闪烁的灯光，甚至连人们身上五颜六色的浴衣都仿佛是刻意去迎合了烟火祭的主题。
越水千寻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柳莲二身上同一款式的白色衬衫和校徽。原本研究生平时上课是不需要像中学生那样穿校服的，可最近学校里来了一批美国学者来做学术交流，各个院系为了体面，也都要求学生们在这期间严整装容、佩戴校徽。“于情于理，烟火祭这样的庆典都是应该穿浴衣来参加的，”她轻轻把身体往外靠了靠，有些局促地扭过头，“我来得仓促也就算了…不过，你怎么也不换浴衣呢？你下午是有时间的。”
几个孩子举着欢快地叫喊着从他们身侧挤过，柳莲二长臂一收，又把她更紧地圈回了怀里。
“我不喜欢‘野村家订做的浴衣’。而且你不穿，我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搭什么样的。”
他的话很轻很轻，在这喧闹的长街上显得尤其不真切。越水千寻的心跳在忽如其来的茫然中像是漏了一拍，反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莲二，越水！这边！”
一脸灿烂的仁王雅治从不远处的把戏摊旁站起身，拿着手中的面具向他们大幅度地挥舞——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越水千寻抬起眼四下扫了扫，果不其然，他身边亭亭立着的正是自己来之前还提起的今川清见。
“莲二，我说你们俩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仁王雅治懒懒地将手搭了上来，“而且居然还穿着校服…跟来巡视民情似的，pu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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