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听着比上次清晰，但依然有些失真，听着低沉沙哑难以辨别具体是谁的声音。
只是林晔本能地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听过。
不仅如此，这声音还有一种古怪的魔力，隐隐吸引着他，让他想要走进眼前的旋涡之中去一探究竟。
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当一只脚进入那如同云雾一样的旋涡中时，林晔立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一把拉进了旋涡之中。
林晔猝不及防，低咒一声，强烈的失重感涌上心头，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他感觉到自己在飞快下坠，而四周全是静谧无光的黑暗。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约两分钟，林晔才终于看到了一点隐约的光线进入了视野范围内。
那是锁链上反射出来的反光，链子的另一头一直朝着下方延伸，不知道具体通向什么地方。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那条锁链。
金属碰撞发出悠长的哗啦声响，林晔的掌心被凹凸不平的链子摩擦得火辣辣地疼，整个人因为惯性依旧往下坠了好长一段，才堪堪停下来。
失重感消失，林晔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吊在半空之中。
下面不知道还有多深，上面也根本看不见任何光。
四面八方是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令人心悸窒息，是深渊的味道。
看起来，他来到了深渊……
吊在半空中思索了一会儿，林晔稍稍松开了自己抓着锁链的手，再次朝着下方的黑暗中坠落而去。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底下一抹红光映入林晔的瞳孔。
他估摸着，再次抓紧了锁链减缓自己的下坠惯性，慢慢地靠近那片红光。
这具体是个什么地方，林晔自己也很难给出确定的判断。整体来看，这应该是一处废墟，折断破损的旌旗无力地垂着，被红光映得猩红一片，除此之外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还有许多残垣断壁。
林晔手里抓着的那根锁链便是扎根在脚下这片古怪的地面之下，
他小心翼翼地落地，脚下踩到实处心里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不过手上也没有立刻放开。
他不确定脚下的地面是否稳定，要是贸然将自己的体重压上去，出事了就不好了。
好在地面没什么问题，林晔试探了几次才终于彻底放心，松开了手。
脚下并不是松软的泥土，而是破碎的石块，石块上还隐约能看见一些古怪的凹痕纹路。
林晔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这片废墟在完好时应该是一处很漂亮的宫殿建筑，风格应该很接近坎瑞亚时期。
难道这里是当初坎瑞亚灾变时遭到破坏的某处？
林晔也没有着急着下结论，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在这片废墟上走动，周围寂静无声，就连残破的旗帜也一动不动，时间好似被静止了。
林晔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能明确说明此处废墟归属的痕迹，倒是发现了一条延伸出去的小路。
小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林晔隐约看见极远处似乎有一些暗淡的微光。
好奇心起，林晔干脆踏上了小路。
反正这片废墟也没什么好看的。
走上小路，林晔就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自己，那感觉阴冷中透着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林晔好几次回头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四周除了自己过来的那片红色废墟，便只剩下一片浓稠的漆黑。
林晔觉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沿着长长的红色小道往前走，他终于渐渐地看清了小道尽头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
林晔脚步慢了下来，打量着那人。
那人跪坐在地上，几条锁链从上方垂下来，锁着他的两只手臂，散乱的长发拖在地上，被红色的昏暗灯光映成了橙红色。
那人的衣服残破露出满是伤痕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晔却觉得浑身从头冷到了脚。
虽然那人垂着头看不见长相，但那衣服他却认得。
“……空？”
林晔声音微颤，停在原地不动了。
他觉得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四肢不受控制地发僵。
“哗啦！”
锁链轻轻晃动，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响动，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醒目。
垂着头的人被声音惊动，缓慢的，仿佛生锈的机器一样抬起头，稚嫩熟悉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倦怠，那双眼里迎着红色的昏暗光芒，却没有一丁点光，反而比周围的黑暗更让人觉得森冷。
空看到了林晔，顿了好几秒，才忽然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林…晔？”
林晔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了两步，眼中是极其复杂的神色。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梦里与空的一些往事，与当时他眼中那个明亮充满希望的空比起来，眼前的人虽然仍是少年模样，却多了老态，像是迟暮的老人。
他在深渊一定吃了很多苦……
空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缓慢眯起，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又是幻觉啊。”
话音落下，少年闭上眼睛，垂头不再动弹了。
林晔觉得心酸。
眼前少年如此平静的反应，如此淡漠的语气和熟练的动作……他不敢想象是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一幕。
林晔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到了空的面前。
少年没有再抬头，不过他好像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身体在轻轻颤抖，带着身上的锁链也轻轻晃起来，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林晔伸手想要触碰空，告诉他自己是真实的。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空的时候，少年忽然开口，用很低的声音呢喃道：
“假的…都是假的……”
“是深渊的幻觉。…是祂影响我们的手段…不要信，不要相信………”
“星…星辰会……铭记……”
“星辰会铭记我们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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