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闪而过，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跨年夜。
为了庆祝过去几年的阴霾，这一年市里特批允许放烟火了。
市民们激动万分，纷纷跑去江边等待跨年烟花。
年轻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嗨皮，整条街上全都是出来跨年的人。
原本运营到11点就结束的地铁，也在这一天推迟到了1点，为跨年出行的人们充分考虑。
人们走在江边，坐在长椅上，仰望夜空，静静等待零点时刻的烟花。
原本烦躁的心情，似乎在一天能变得美妙起来。
这是为数不多的，成年人可以光明正大许愿的日子，当然不会错过啦。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对特殊的年轻人，一个坐轮椅，身后是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子。
他们男俊女美，无论走在哪里都会是人们注意的焦点。
当事人却早已经习惯了他人的眼神。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让人忍不住为其担忧。
这就是陈禾。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逐渐加重，身体也早就大不如前。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拍打陈禾的后背，帮他缓解咳嗽的痛苦。
宋相思将手中的纸巾递给他，轻声安抚道：“没事吧？”
“其实电视上有直播的。”
言下之意是，陈禾不用出来吹冷风。
他身体的免疫力不如从前，一场感冒持续了两周，至今没有好，甚至还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这让人不免担忧起来。
陈禾握住宋相思那只手，感受到了她手中冰冷的温度，放在自己手心里慢慢温暖。
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回答她。
“直播看没有现场看得震撼。”
“而且啊，以后看的机会不多了，要好好珍惜。”
这句话实在令人难过。
换做以往，宋相思说不定又要红了眼眶了。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陈禾刻意训练出来的言语刺激之后，她的阈值提高了不少。
宋相思轻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明天我就去买十万发，专门放给你看，”
他的手也挺冰的，不能让他冷到。
她从包里拿出了手套，细心体贴地为陈禾穿戴好。
陈禾看着宋相思柔和的轮廓，心中感觉暖暖的。
其实他也没有想过，她真的能陪伴自己这么久。
在截肢之前，陈禾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宋相思适应不了他没有腿的日子，那就放她离开。
不是陈禾对宋相思不信任。
而是，再美好的爱情，终究会被生活磨平棱角。
他见过太多原本幸福快乐的人，因为照顾病人而失去眼里的光彩。
衣食住行，每一个方面，都需要亲自动手去照顾的时候，没有人能笑着面对。
陈禾也尽量不麻烦家人，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生活自理。
但宋相思的坚守，是陈禾没有预料到的。
她真的做到了不离不弃，就像当初说的那样。
从年少时期现在，宋相思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陈禾也没有闲着，帮忙整理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这个角度要不要试试？江景还挺美的，光线也充足。”
陈禾发现了他们这个位置，不仅是个看烟火的绝佳位置，还是一个拍照的好地方。
“好哇好哇！”
宋相思开心得不行，找到位置，整理自己的头发就开始摆姿势了。
陈禾也默契地举起相机。
这两年里，他拍了很多人像，其中最多的就是宋相思。
去年在雪中的一张照片，甚至还拿了奖。
他想留住宋相思的美丽瞬间，尽管这些照片都没有办法还原她的美貌。
“换个姿势。”
认真拍照的两人，正好落在了江对岸的一个女孩眼中。
那人留着一头卷曲的头发，穿的是一件黑色羽绒服，眼神复杂。
身旁的同事看到她一动不动，有些疑惑地问道：“书语？怎么了？”
顺着白书语地视线看过去，只有江对岸的一对正在拍照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白书语摇摇头，收回视线。
“没什么，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啊？那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同事热心地询问道。
白书语垂下眼皮，眼神有些落寞，最终还是摇头。
“不用了，我们不熟。”
这句话是陈禾离开白家之后，在医院遇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她心里慌得不行，但是以想到陈禾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加上洪水中的那个误会，顿时又冷下了心肠。
对着他一通输出，自以为是正义的一方。
现在看来，陈禾大概觉得自己是小丑吧。
不对，也许，他看自己全家人都是小丑吧。
明明都已经赶走他了，还要厚着脸去求原谅，甚至后续还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他跟家人的事情。
换做谁都不会原谅的吧。
白书语的工作，也在那一场风波中被免职了。
因为家里破产，研究生都没能读完，直接肄业了。
她现在在一家私人诊所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勉强在这个大城市安身。
至于家人，她基本都已经不再联系了。
只是定时打钱给大姐。
父亲在家里破产的那一天就疯了，从公司二十多层的高处一跃而下。
白湘君病了，没有办法再保持高强度的工作，还需要妹妹们扶持。
二姐借了高利贷给大姐动手术，因为还不上差点闹出人命。
最后帮她的竟然是之前在娱乐圈的死对头，楚秀秀。
至此，二姐的棱角也被磨平，老老实实去国外务工还债了。
这种被昔日恨不得弄死的死对头救了的感觉，想必不好受。
不过白书语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也无力再管她们的事情。
听说五妹也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已经在自食其力了。
曾经站在高处俯瞰全市的白家人，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融入了市井小民中。
“哎，马上到时间了！倒数开始！”
同事惊喜的叫声，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白书语。
江边人们都开始自发加入了倒数。
“十、九、八...一！”
“嘭！”
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美得令人目眩。
“陈禾！快许愿！”
宋相思兴奋地喊着，眼睛里倒映着烟火的模样。
陈禾微微一笑，许下了新年愿望。
“希望我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身体健康，喜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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