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夜无言。
这家伙果真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心性始终未变。
不过，细说起来，二人同为一世天骄，相识已久，却始终没有正面交过手。
早在无尘天，吴拳山便多次提起切磋之意，可惜碍于种种形势，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时机，未能践行。
这其实也是古夜心中的遗憾。
可正当他准备点头答应下来之时，牛首山上却传来一道声音。
“拳山，不得无礼，还不快快将道子请上山来？”
古夜应声望去。
只见牛首山半山腰所在，那座破旧的道观门前，赫然站着两道身影。
一人已入耄耋之年，一人尚是中年模样，皆是身着道袍，周身道韵绵长，气机深沉似海。
“那二位是？”
古夜对那老道感到有些陌生，唯独那中年还有一丝熟悉。
“那是我师尊，还有师祖。”
吴拳山回道。
“原来是这二位前辈吗？”
古夜了然。
除青牛祖师之外，牛首宗当世仅有六位弟子，分作两脉传承。
另一脉乃青牛祖师所传，有弟子三人。
包括牛似道在内，此三人都不在神界，常年于人间界海住世，负责下界的牛首宗事宜。
吴拳山则是道祖一脉的第九代弟子，上面还有一位师尊和师祖。
此前吴拳山便向他提起过这二位的存在，奈何这二人一直在外云游，古夜始终未曾得见。
今日得见，古夜心中也多了一番揣度。
这常年云游在外的师徒二人归来，恐怕和当今愈演愈烈的大世风波脱离不了干系。
“青牛祖师既已知晓我来拜会，不能久等，你我来日方长，不若后面找时间再切磋切磋？”
古夜没有因此推脱吴拳山的邀约。
“也好。”
吴拳山点头。
紧接着，他便领着古夜上山。
二人先于半山腰的道观停留片刻，由古夜拜会吴拳山的师尊和师祖一番，双方也算见上了一面。
古夜因此得知了二人的名号。
一人尊号白云老道，一人尊号苍狗上人。
实际上，吴拳山的那位师尊，也就是苍狗上人，古夜多年前初至地皇天的时候，曾见过对方的雕像，被供奉在地皇天擎阳星的黄鹤宗。
此后。
古夜便跟着吴拳山，登上了牛首山巅。
白云、苍狗两位师徒并未跟来。
山巅莲池。
古夜再见到了那位青牛祖师，半身隐于莲池之下，仅露出首背。
“晚辈见过青牛前辈。”
古夜躬身行了一礼。
“微末山那位传讯言，你此行特意来拜会我，实属有心了。”
青牛祖师目光慈蔼。
“这些年，前辈多次在暗中护持晚辈，本该早来拜会答谢，奈何无尘天一行结束，晚辈琐事在身，前辈不要怪罪才是。”
古夜微微一笑，而后又道：“此外，不瞒前辈，此行来至大罗天，亦要去拜会晚辈的另一位旧友。”
“可是那金翅大鹏鸟一族的小娃娃？”
青牛祖师道。
“正是。”
古夜颔首，“只是金翅大鹏鸟一族位居灵山地界，晚辈又和灵山大雷音寺结下了难解之仇，贸然踏入灵山地界，恐遭不测。”
古夜很是实诚。
他先后斩杀了过江罗汉和布袋罗汉，又将后者的百纳乾坤袋夺来，此等大仇，谅大雷音寺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忘却。
倘若在外，哪怕大雷音寺重兵出击，古夜倒也不虚，除非那位灵山祖师亲身到来。
后面那种情况，显然也不太可能发生。
毕竟，他顶着道子头衔，背后又有龙族和牛首宗护持，帝境巨头向他下手，也要顾虑再三。
一旦他斗胆踏入灵山地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挑衅之意太浓。
大雷音寺在灵山地界深耕了漫长岁月，他若要去，恐怕踏上灵山地界的一刹那，便会被那位灵山祖师一念抹去。
“以你现在和大雷音寺的恩怨，灵山地界的确不可再去，那终究是那位世尊如来的道场所在，他若在那里向你下手，世上无人能够保得住你。”
青牛祖师微微颔首，看起来对那位世尊如来的实力极为敬重。
紧接着，他又道：“不过，金翅大鹏鸟一族的那个小娃娃，应当无需你操劳。”
“哦？前辈知晓小鹏王的近况？”
古夜道。
“听闻隐宗这些年多出了一位号为鹏贤王的年轻人，深得隐宗高层器重，拜入隐宗不过百余年岁月，实力和地位便一路突飞猛进，而今已被隐宗内部公认为是该宗少壮派之首。”
吴拳山点头，代为回道：“算算拜入隐宗的时间，以及那人的名号，那位鹏贤王应当就是你那位旧友小鹏王。”
“鹏贤王？少壮派之首？”
古夜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展露笑容，“应当是了，看来这些年他在隐宗过得也不错。”
听到这位老友的近况甚佳，他自是心中欢喜。
“此外，就在近年，那位鹏贤王以小鹏王这个本来名号，重新回到了金翅大鹏鸟一族，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夺来了金翅大鹏鸟一族的掌控权。”
吴拳山又道：“此事的发生，可是在大罗天引起了不小的风浪。”
“已经回去了吗？”
古夜知晓小鹏王和金翅大鹏鸟一族的恩怨，追问道：“那大鹏王呢？”
“大鹏王不敌，逃入下界人间，那位小鹏王似乎也追了下去。”
吴拳山继续道：“若你要与之再见，怕来的不是时候。”
“大鹏王逃往了下界，而不是灵山祖庭？”
古夜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金翅大鹏鸟一族隶属于灵山一脉，而大鹏王又是这一族名义上的族主。
哪怕小鹏王杀回旧地，大鹏王不敌，也可去往灵山祖庭，为其主持公道，再不济也能对他进行庇护。
毕竟，昔年连过江罗汉这样的人物，都能被大鹏王请动。
可见大鹏王在灵山祖庭的人脉，还是极为深厚的。
“此事后续究竟如何，那大鹏王意欲为何，牛首宗就不知了。”
吴拳山摇头。
然而。
正当这时，牛首山巅忽然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他在一字禁海。”
这声音亦不属于白云、苍狗这对师徒。
古夜和吴拳山闻言，皆是面色一变，背后无端泛起一阵冷汗。
无声无息降临至牛首宗，不被他们察觉，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一刻，他们二人便知道了答案。
一枚古老的铜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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