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转过身捂住嘴，一口鱼汤呛得她脸颊绯红。
南容宣顺了顺她的背，倒了杯水。
谢灵芜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轻眯了眯眼。
沈灵韵收回视线，也喝了口鱼汤。
接下来，四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晚膳。
南容宣侧坐在床上，解开了上衣，李抒玉端着药坐在他身后。
李抒玉神色认真地给少年涂药。
南容宣心中有些狐疑，转过身看着李抒玉，问道：“今晚阿玉为何如此沉默？”
“是那沈灵韵和你说了什么？”
李抒玉耳尖有些红，感觉她的认知里突然多了点什么。
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就更加沉默。
南容宣总认为突然冒出的两人，没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等你耳朵一恢复，我们就立即离开。”
“阿宣，你转过去，我给你上药。”李抒玉道。
或许是那小韵姑娘太外放，阿宣为了拒绝她，才这样说的。
一定是的！
李抒玉抿了抿唇，脑子里是越来越乱了。
-
第二日一早，李抒玉进了屋子，沈灵韵如昨日一样，给她扎针泡药浴。
“这药浴是大补，正好给你调养调养。”沈灵韵坐在木桶旁看着里头面颊红润的少女，“一会儿等你泡完我们就开始。”
“唉，这好不容易让我逮到一个仙姿玉貌的小公子，竟然真的有了婚约！”沈灵韵支着下巴叹道。
李抒玉闻言也不吱声，默默盯着眼前漆黑一片的药浴。
“哎，你那小夫君……”
“小韵姑娘！”李抒玉一张脸红透了，却十分镇定地挽起一个笑容：“小韵姑娘，和我说说不鸣山吧。”
“不鸣山啊——”沈灵韵笑了笑，“过几天我师兄不是要带你上去吗，到时候你亲眼看看不鸣山是什么样的！”
沈灵韵将少女头上的银针拔下，又转身取了一个小碗。
李抒玉把手臂伸到浴桶边，沈灵韵拿起一个匕首，轻轻在她的小臂划了一道小口。
李抒玉看着鲜血从里头缓缓流下，直到接满了一小碗。
沈灵韵将碗放到一旁，拿出止血散，倒在她的伤口上，“取你的血呢，是因为我们不鸣山有个病人长年不醒，正需要小姑娘的血制成药丸给她续命呢。”
“至于为何不用我们自己的，那是因为我们不鸣山弟子的血都毒得很！”
“我们师父啊，心狠手辣！”沈灵韵取了一截绷带，缠绕在她的伤口上，“我们第一次救的人，就是我们自己，从小就被喂那些迷药啊劣质药啊毒药啊……然后自己给自己解，要不然为何我和我师兄年纪轻轻就比人家山下大夫厉害这么多呢。因为没救成功的弟子，已经死啦！”
李抒玉皱着眉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灵韵，后者倒是满脸不在乎。
李抒玉从屋中出来，那小韵姑娘的药很厉害，她手臂上的伤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南容宣听见动静，转身看向朝他走过来的小姑娘。
见她面色有些差，南容宣忍不住皱了眉：“阿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反正我会付钱给他们。”
李抒玉扶上他的胳膊，撑着他走回房中：“阿宣，你伤比我严重得多，还是多趴着休息为好，不要总站着。”
第二日，沈灵韵煮了碗补气血的药送到了李抒玉的房中。
“阿玉妹妹，你的血，有用！”
“所以，我们找个机会，上不鸣山！”
沈灵韵眸光晶亮。
这日，李抒玉没有取血，沈灵韵让她好好休息，说明天可能要取多一点的血。
李抒玉唯一担心的是，要怎么瞒过阿宣。
翌日，谢灵芜在他的药里，多加了些安神散。
谢灵芜在鸡鸣第二次后，带着李抒玉悄悄离开了土屋。
……
不鸣山，在那条河流完全相反的方向。
“阿玉，你别害怕，大概也就是放个几碗，我再给你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保准你回去身体棒棒状如牛！”谢灵芜朝着小姑娘笑道。
李抒玉点了点头，“好。”
李抒玉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往高处走，看着云雾缭绕的山间，不禁发出感叹：“荔州居然有这样的山，我在这儿长大都不知道呢。”
谢灵芜蓦地被逗笑了，“你说这儿？”
“这儿可不是荔州，这是震北地界！”
“我们跨过了一整个狄族？”李抒玉瞳孔微缩。
“怎么可能？”
“不是，狄族那么点大地方，不就你们南圣一个州大吗？而且还靠南边，你在北边那条长流下来的自然会落在震北了。”谢灵芜挑眉道。
李抒玉看着眼前的高山，突然笑了：“书中的寥寥几句话，确实不如亲身过一遍。”
“原来如此。”
谢灵芜勾了勾唇，“你这小姑娘，居然半点不害怕。”
少女笑道：“已经没什么好怕了。”
她孑然一身，最严重无非是和爹娘团聚。
以她一命，换阿宣能活下去，不亏。
谢灵芜带她上了山，期间没见到其他人，只有几个在门口扫地的人。
见了谢灵芜，都十分恭敬地唤了声：“大师兄。”
“阿玉，今日时间紧急，我也不多和你整这些虚礼，我们速战速决！”谢灵芜领着她进了一处院落之中。
谢灵芜走了进去，在正厅朝着里面，跪了下去行了一礼：“师父，可以开始了！”
李抒玉没听见里头传出来什么声音，透过那白色幕帘后隐约可见一人影。
谢灵芜唤了一个小弟子守在一旁，准备了五个碗和几块白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阿玉，等会给你放点血，一结束就将这药喝下去，能保护你的。”谢灵芜朝着旁边的小弟子点了点头。
小弟子将一把匕首放到了火上烤了烤，又等它放凉，才交给谢灵芜：“大师兄，好了。”
李抒玉坐在椅子上，将衣袖卷起，露出前日划过的那道伤口，冲他笑了笑：“开始吧，小芜公子。”
-
“呕…咳咳！”沈灵韵猛地吐了口鲜血，趴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眼前映入一片衣角，她下意识抖了抖，想退却退无可退。
沈灵韵缓慢地抬起头，面前的少年一改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而此刻就像是一个夜里以人为食的恶鬼！
一把冰冷的剑抵在她疯狂跳动的颈脉处。
少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嘴角的笑容竟然格外的妖孽。
他缓缓开口：“最后一遍，阿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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