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菊像一个陀螺一样，把小餐馆的弹簧门滚开。由头顶遮到后脖颈再披到双肩膀的灰色防嗮头套，让紧随后面进来的上年纪骑手大声感叹：“如果不看前面，从后面看真像日本鬼子，呵呵！又像掏粪的。”
“你才是掏粪的！一听就是外地人。”倪菊嗓门给人感觉她一准是牛高马大的泼妇。所以男骑手呵呵笑道：”你有本事回家对你老公也这么叫喊，看他不收拾你。”
“收拾我？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倪菊把眼睛一瞪，好像老公石玉砚就在眼前。
“嗨，听说你老公是个文化人？”
“狗屁文化人呢，借钱一大堆，好不容易弄起来门面了，，到现在连个学生人影也不见。快把我气死了。还得靠我送外卖养家。”可能觉得有点说的不当，有马上说，“不就是会写个书法么，现在写书法的一抓一大把。像他，他也就是会写个王羲之，还会啥呢。”
“呀呀呀，看人家还真有本事呢，还王羲之呢，你怎么不齐白石呢？你就不怕你老公蹬了你？”
“算了吧，他蹬我？我还要甩他呢。我昨天就一脚丫就蹬他到床下了。算了算了。我去去去去。”说着，倪菊已经飞快旋转起来，冲到柜台前一把抓起来一个塑料袋餐盒圆滚滚地旋转了出去。她出门时，手机响了，是石玉砚。石玉砚磕磕巴巴地说：“我晚上不回去，”
“不回去？去哪儿死去呀？”倪菊左右开弓握着两个手机，两个手机都开着，餐盒挂在粗笨的手指头上，一个手机已经被塞在肥嘟嘟的下巴里，另一个手机贴在耳朵上。她没等石玉砚回话，已经把电动车开动起来，左右拧巴地把车头调整一下，从夹缝里冲了出去。
有几个身着黄色上衣蹲在路边忙着看手机的快递员起哄：“减肥成功，减肥成功！”
倪菊与石玉砚的手机一直就那么通着，两人都没来得及关闭。好像两人有这个爱好。心照不宣的爱好。手机连着的石玉砚，此时正在一个像椰子树笔直的路边，门店打扮有点俗气的门口出出进进，他转身来来回回地看门头，又来来回回地观察旁边门店。一脸的踌躇满志。他已经招聘了一个教务老师，是一个年轻女孩。女孩袅袅婷婷地在前台坐下站起来，不时地抬头观望一下门外。她知道石总在等人，所以做好了随时迎接的姿态。
人有时候需要机会，吴雪痕这天就遇到了机会。他所代课的几个校区里，有一个叫西丽的校区，原来的负责人不知怎么离职了。他本来只是一个国画老师，从来没想过要去负责一个校区。这时候他正在往石玉砚店里赶路。他觉得只做好一件事就行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么。踏踏实实地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昨天郝校突然发微信通知他去聊一聊。见面时间还早，可以乘路过石玉砚店面去看一眼。他想着，看着手机上热闹的“六一八”活动，忽然意识到正在遭遇一个机会，就是这个“六一八”活动。这是一个年年都要面对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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