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已是深夜,唐笑笑却毫无睡意。
书房里烛火通明,她摊开纸笔,将于家可能采取的每一种手段都列了出来。姬无夜坐在对面,看着她笔下逐渐成形的树状图,眼中闪过欣赏。
“于家第一步,会从药材行会下手。”唐笑笑在“药材”二字上画了个圈,“孙贵今天当众发难不成,于成海必定会授意他动用行会力量。抬高药材收购价,截断我们的货源,或者……在质量上做文章。”
“你打算怎么应对?”姬无夜问。
“货源不止江南一处。”唐笑笑在纸上写下“蜀中”、“岭南”几个字,“江南药材被他们控制,我们就从别处进货。虽然成本会增加,但深蓝商会如今的体量,撑得住。”
她顿了顿,又写下一行字:“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种。”
“种药材?”姬无夜挑眉。
“对。”唐笑笑眼中闪动光芒,“京城周边的山地,气候土壤适合种不少药材。买地,建药园,请药农。虽然前期投入大,见效慢,但一旦成规模,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姬无夜点头:“这主意好。只是药园不是一日能建成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双管齐下。”唐笑笑在“短期应对”和“长期布局”之间画了条线,“短期,高价从外地进货,稳住平价药铺的供应。长期,建药园,同时和蜀中、岭南的药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于家想用行会力量卡我们脖子,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跳出棋盘。”
她说着,在纸的最下方写下两个字:“人心”。
“于家第二步,会利用那些被辞退的人。”唐笑笑声音沉下来,“他们最了解商会内部情况,知道我们的弱点和软肋。于成海必定会重金收买,让他们散布谣言,或者……窃取机密。”
姬无夜想起宴席上听到的心声:“那个药材铺王掌柜的妻子去于府哭诉,于府管家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好好说话’。”
“果然。”唐笑笑冷笑,“明日让李掌柜派人盯着那几个被辞退的,看他们都和谁接触。另外,商会内部也要清查——于家能收买被辞退的,就能收买还在位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京城,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只有远处青楼酒肆的喧哗隐约传来。
“于家第三步,”唐笑笑背对姬无夜,声音很轻,“可能会动我们的根本——钱。”
姬无夜神色一凛:“你是说,银票?”
深蓝商会发行的“唐氏银票”,如今在京城乃至周边州县已经流通开来。凭票可在任意深蓝钱庄兑取现银,携带方便,信用良好,深受商人百姓欢迎。
这也成了商会最大的命脉。
“如果市面上突然出现大量假银票,或者有人散布谣言说钱庄兑不出银子……”唐笑笑转身,烛光在她脸上跳动,“挤兑一旦发生,再厚的家底也撑不住。”
姬无夜沉吟:“于家敢这么做?伪造银票是重罪。”
“他们不会亲自做。”唐笑笑走回桌前,“他们会找替死鬼。地下钱庄,赌坊,甚至……外邦商人。只要银子足够,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书房里安静下来。
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姬无夜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
唐笑笑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话问得,好像你不是商会一份子似的。”
姬无夜也笑了:“我当然是。只是夫人运筹帷幄,为夫不知该从哪里插手。”
“你有你的用处。”唐笑笑重新坐下,“第一,你那位‘病弱闲王’的身份,该用用了。明日进宫一趟,找皇上聊聊天,说说民间疾苦,说说平价药铺惠及百姓,再说说……有人想垄断药材市场,抬高药价。”
姬无夜会意:“借皇上的手敲打于家?”
“不止敲打。”唐笑笑眼中闪过锐光,“皇上最忌惮世家坐大,尤其于家这种商业世家,富可敌国,手伸得太长。你只需提点几句,皇上自然会派人去查。于家这些年,不可能干干净净。”
“第二,”她继续说,“你的暗夜组织,该动起来了。我要知道于家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走私,放贷,勾结官员,欺行霸市。越多把柄越好。”
姬无夜点头:“三日之内,给你一份详单。”
“第三,”唐笑笑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照顾好自己。别真咳出血来,我看着心疼。”
姬无夜一怔,随即轻笑:“夫人放心,为夫这‘病’,分寸拿捏得很好。”
二人又商议了半个时辰,直到更鼓敲过三响,才各自歇下。
次日一早,唐笑笑先去了钱庄。
钱庄掌柜姓钱,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拨算盘的速度全京城无人能及。见唐笑笑来,他连忙迎出:“唐掌柜早,可是为银票的事?”
唐笑笑点头:“钱掌柜,从今日起,所有银票兑付,必须核验三重暗记。旧版银票逐步回收,新版银票加紧印制,加入新的防伪标记。”
她将昨夜设计的几种防伪方案一一说明——特殊纸张,水印,微雕,以及只有钱庄核心人员才懂的验票口诀。
钱掌柜边听边记,额头渗出细汗:“唐掌柜,这是要出大事?”
“防患于未然。”唐笑笑没有多说,“另外,钱庄的现银储备,增加到平时的两倍。若有挤兑迹象,立刻报我。”
“是,是。”
离开钱庄,唐笑笑又去了正在筹建的药园选址。
那是京城西郊的一片山地,原本是几家小地主的零散田地。林汐这几日奔波谈判,已经买下了大半。
“姐姐你看,”林汐指着规划图,“这一片向阳,适合种当归、黄芪;这一片背阴潮湿,可以种黄连、半夏。山脚下地势平,我打算建晾晒场和仓库。药农已经联系了十几户,都是世代种药的老手。”
唐笑笑仔细看了规划,又实地走了一圈,很是满意:“林汐,你做得很好。不过进度要加快,一个月内,第一批药材要下种。”
“一个月?”林汐有些为难,“有些地的地契还没谈妥……”
“加钱。”唐笑笑果断道,“比市价高两成,务必拿下。时间比银子重要。”
“我明白了。”
午后,唐笑笑回到商会总部。
李掌柜已经在等她,面色凝重。
“唐掌柜,查到了。”李掌柜压低声音,“药材铺被辞退的那三个伙计,昨晚都去了城南的‘福来赌坊’。赌坊的东家……姓于。”
“果然。”唐笑笑并不意外,“继续盯。还有,商会内部,最近谁和于家的人接触过?”
李掌柜递上一张名单:“有五个。粮行的刘伙计,绸缎庄的张账房,码头管事的王二……都是中层。接触方式各异,有的是酒局,有的是‘偶遇’,还有的是家人‘突然得病’,于家‘好心’资助。”
唐笑笑扫过名单,眼中寒光一闪:“这五个人,暂时不动。给他们安排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别让他们接触核心。我要看看,于家到底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
“是。”
李掌柜正要退下,唐笑笑又叫住他:“李伯,您跟了我这么多年,商会能有今日,您功不可没。如今风雨欲来,有些话,我想问问您。”
李掌柜躬身:“唐掌柜请讲。”
“如果有一天,于家或者其他势力,用重金,或者用您家人的安危来威胁您,要您背叛商会……”唐笑笑看着他,“您会怎么做?”
李掌柜愣住了。
良久,他抬起头,老眼中闪着光:“唐掌柜,老夫今年五十八了。十三年前,老夫还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妻子早逝,儿子病重,连请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是您路过,不但出钱救了犬子,还给了老夫一份活计。”
他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您待老夫如家人,待犬子如子侄。如今犬子在江南独当一面,儿媳贤惠,孙子聪颖,这都是托您的福。老夫这条命,早就卖给商会了。别说重金威胁,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老夫也绝不会做对不起您、对不起商会的事。”
唐笑笑动容。
她起身,深深一揖:“李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放心,只要我唐笑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和您的家人。”
李掌柜慌忙还礼:“使不得,使不得……”
这时,陈婉小跑进来,脸色发白:“姐姐,不好了!平价药铺那边……出事了!”
唐笑笑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几个人,说是吃了咱们药铺抓的药,上吐下泻,现在人倒在药铺门口,围了好多人!”陈婉急得眼圈都红了,“他们说……说咱们卖的是假药,要害人命!”
来了。
于家的第一招,比想象中更快,更毒。
唐笑笑深吸一口气,神色反而平静下来:“婉婉别急。林汐,你立刻去请京城最好的大夫——仁心堂的孙老先生。李伯,您随我去药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
她理了理衣襟,目光沉静如深潭。
“既然戏台搭好了,我们就去唱一出——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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