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绞痛,又饿又疼。
苏清漪就是被这种感觉弄醒的。
木板墙四面都在漏风,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稻草,头顶的横梁看着随时都会掉下来。
百草堂的烧火房,柳氏就让她在这里静养。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视线落在墙角的杂物上。
一口缺了边的陶罐,半截带着牙印的硬馒头,还有几袋不知堆了多少年的陈粮。
空气里有股湿潮的酸腐味。
苏清漪撑着地面,费力的挪了过去。
腿上的烧伤还在渗液,纱布粘住了皮肉,稍微一动就扯得钻心疼。
她咬着牙没出声,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滑进衣领。
麻袋口是松的,露出里面灰扑扑的麦仁。
大部分都发黑了,散发着一股恶心的霉味。
苏清漪伸手抓了一把,手心感觉有些温热粘腻。
等等。
温热?
她瞳孔缩了缩,凑近了仔细看。
在发黑的霉壳下面,藏着几点嫩白的芽。
这些麦仁没有全坏,在潮湿闷热的环境里,反而被逼出了芽。
麦芽。
在中医里,这是生麦芽,能行气消食,也能健脾开胃。从现代药剂学来看,这就是富含淀粉酶的天然催化剂,可以用来提取麦芽糖,制作高能补给剂。
百草堂却把这东西当垃圾,堆在这儿等着沤肥。
苏清漪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叮。】
只有她能听见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检测到高活性生物酶原料:发芽小麦。】
【环境扫描:简易热源(土灶)、劣质溶剂(雨水)。】
【触发系统验证机制:请宿主口述核心转化原理,以校准工艺精度。】
还要口述原理?这系统还挺严谨。
苏清漪把那把麦仁扔回袋子,也不管周围没人,低声快速的念叨:“利用麦芽里的淀粉酶,在六十度温水里把淀粉水解成麦芽糖和糊精。这就是糖化。”
【知识校准通过。】
【系统辅助开启:温控修正。当前操作成功率:98%。】
有饭吃了。
她拖着伤腿挪到土灶旁。
灶膛里还有余温,那个叫阿砚的哑巴老头不在,只留下一堆半干的柴火。
苏清漪也不嫌弃,抓起一把枯草塞进灶膛,用没熄灭的火折子引燃。
烟熏得人直流眼泪。
她用那只缺口的陶罐,去门口大缸里舀了半罐水架在火上。
水还没开,门外先传来了动静。
“哐当!”
像是有重物砸在门板上,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咒骂。
“这该死的鬼天气……别让人看见!”
苏清漪手里的动作停住,耳朵贴向满是虫眼的木门。
“小满,你去后头守着,别让那哑巴过来碍事。”
是前堂那个势利眼伙计的声音。
一个油滑的年轻声音应道:“得嘞!不过师傅,咱们这么干,万一掌柜的查起来……”
“查个屁!那批当归都烂在库里了,咱们这是帮百草堂止损!快滚!”
原来是在倒卖药材。
苏清漪没出声,透过门缝往外看。
两个黑影正鬼祟的往一辆板车上搬箱子。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箱子上的封条——就是前几天柳氏声称发霉的那批特级当归。
这百草堂,果然从根上就烂了。
她收回视线,不打算现在冲出去。
这具身体弱得连只鸡都掐不死,出去就是送死。
陶罐里的水开始冒泡。
苏清漪把发芽的麦仁倒进去一些,找了根还算干净的木棍不停搅拌。
温度升高,那股酸腐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醇厚的甜香。
这是淀粉被酶分解后,释放出的糖分味道。
门外那个叫小满的学徒似乎闻到了味,吸了吸鼻子,往烧火房这边探头探脑。
苏清漪没理他,手里的木棍搅得飞快。
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一条红色的温控线正在跳动。
【温度过高,请撤火。】
她立刻抽出两根柴火,压低了火势。
浓稠的浆液在陶罐里翻滚,颜色从灰白变成了琥珀色。
【提取完成。获得:高浓度麦芽糖浆(醒神膏)。】
【纯度:85%。评价:勉强入口的粗制品。】
【奖励:系统空间扩容1立方米。】
苏清漪顾不得系统的毒舌评价,等浆液稍微凉了些,就用木棍挑起一团送进嘴里。
浓郁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顺着食道滑下,一股热意传遍全身。
血糖突然升高让她有些眩晕,靠着墙喘了几口气,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就在这时,窗户那边传来“笃笃”两声轻响。
苏清漪猛地抬头。
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贴在窗纸破洞上,浑浊的眼珠子倒映着灶膛的火光。
是阿砚。
老头手里抓着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另一只手比划着奇怪的手势,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苏清漪手里的陶罐。
他闻到了糖味。
苏清漪看懂了他的眼神。那是一种饿久了的人,看到食物时才有的渴望。
她没说话,找了片破瓦片,从陶罐里刮出一大块琥珀色的糖稀递到窗边。
阿砚愣了一下。
他在百草堂干了二十年脏活,只有人嫌他臭,从没人给过他好脸色,更别说这种精贵吃食。
老头迟疑的伸出那双像枯树皮一样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他没敢接瓦片,飞快的用手指蘸了一点糖稀塞进嘴里。
下一秒,老头浑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
甜味让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瞬间舒展开来,甚至有点滑稽。
苏清漪把瓦片放在窗台上,重新坐回灶边,慢条斯理的舔着木棍上的残糖,声音清冷:“我不白给你吃。帮我盯着外面那两个人,看看他们把车推去哪了。”
阿砚像是没听见,埋头狂舔瓦片,一点渣都不肯放过。
直到那瓦片比洗过还干净,他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苏清漪一眼,然后把那只死老鼠往窗台上一扔,像个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那老鼠……是他的回礼?
苏清漪看着还在抽搐的老鼠,胃里翻腾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盟友,结得真别致。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救命!求求你们……百草堂的大夫呢?救救俺兄弟!”
一个男人的吼声,又粗又哑,带着哭腔,隔着几道院墙都听得清清楚楚。
“滚滚滚!大半夜的哪有大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叫花子也敢来撒野!”守门的伙计骂骂咧咧。
“俺有钱!俺这儿有碎银子!”
“这点钱买棺材板都不够!快滚,别把血蹭在台阶上,晦气!”
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男人的哀嚎。
苏清漪眼神一凛。
她把陶罐藏进稻草堆深处,拍了拍身上的灰,扶着墙站起来。
这具身体需要名望,需要资源,更需要一个打破柳氏封锁的契机。
这种医闹现场,正是打响名声的好机会。
她看了一眼窗台上的死老鼠,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门被反锁了。
但窗户……
苏清漪从袖子里摸出那根磨尖的瓷片,对着窗棂连接处的锈钉子,用力的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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