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的手肘压在通风管道内壁，缓慢向前挪动。铁皮边缘有些松动，他每前进一段就停下来听下方动静。空气里有股陈年灰尘的味道，混着机油和潮湿的土腥。他贴着管底爬行，身体尽量放平，避免触碰任何可能发出响声的部位。
五米一停，十秒静听。
第三次暂停时，右前方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鞋底蹭过水泥地。他屏住呼吸，将微型摄像头从缝隙探出，镜头缓缓旋转。
画面传回掌上终端：东仓内部比预想更空旷，废弃设备大多被清走，只剩几台老旧反应釜横卧角落。人质仍靠坐在钢管旁，头歪向一侧，胶带封嘴，双手反绑。两名看守背对通风口站着，一人抽烟，烟头忽明忽暗；另一人低头看手机，屏幕光映在脸上。新增的第三人刚从侧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背包，正朝人质走去。
陈东立刻判断形势变化——对方开始检查人质状态，下一步可能是转移或加害。
他按下耳麦：“准备合围，我三分钟后动手。”
声音很轻，但信号稳定。外围三人收到指令后没有回应，只有一声极短的“滴”音反馈确认。
他收回摄像头，继续向前。前方约两米处，铁皮塌陷下去一块，踩上去必然发出声响。他改用腹部贴地滑行，双臂交替前伸，动作像蛇一样贴着管道底部推进。衣服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沙沙声，但他已无法顾及更多。
抵达目标位置上方后，他再次停稳，拧下最后一颗螺丝。手指捏住，轻轻放入掌心，防止掉落。然后将身体移到开口边缘，透过缝隙观察落点。
正下方是堆叠的旧木箱，表面覆盖一层油布，能缓冲落地冲击。左侧三米是反应釜，右侧则是通往人质方向的通道。新来的绑匪已经蹲下身，正在检查人质手腕上的绳索。
时间不多了。
远处忽然滚过一阵雷声，轰隆作响，震得厂房玻璃嗡嗡颤动。陈东抓住这个时机，松开双手，整个人无声落下，双脚精准踩在木箱上，膝盖微曲卸力，落地几乎没发出声音。
他伏低身子，藏在反应釜后方，右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战术手电和防割手套，没有枪械。他知道在这种环境开火等于杀人，哪怕是为了救人。
新来的绑匪站起身，转身欲走。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陈东暴起突进，一步跨出，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持包的手腕，同时右肩猛撞其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背包脱手。陈东顺势拧腕压肘，借力带人向前扑倒，曲臂击打太阳穴，对方当场瘫软。
第二名绑匪闻声回头，手已伸进夹克内侧。陈东不等他掏完，飞身踢出一脚，正中手腕。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弹簧刀甩飞出去，砸在墙上弹落。对方怒吼一声扑来，双手成爪。陈东侧身避让，右手劈出，掌缘直击咽喉下方。那人喉咙受创，呼吸一窒，脚步踉跄。陈东趁势跟进，左臂锁颈，右膝顶背，将其按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第三名绑匪原本躲在西侧隔断后，见状猛地冲出，手里挥舞一根钢管，朝着陈东头顶砸下。风声已至，陈东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偏头侧身，钢管擦肩而过，砸在反应釜上铛的一声响。
他顺势滚地翻转，避开第二次挥击，趁对方收力未稳，猛然跃起，左手格挡其手臂，右手切入腋下，反关节擒拿。那人挣扎发力，陈东脚下扎马，腰部扭转，借力使力，一个背摔将其重重摔在地上。对方脊椎撞地，痛得蜷缩起来。陈东迅速骑压其胸，单手锁喉，直到对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三人均已制服。
他喘了口气，迅速检查绑匪状况——无致命伤，呼吸正常，全部昏迷或暂时失能。随即起身快步走向人质。
那人还靠坐在钢管旁，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嘴唇泛白。陈东撕开胶带，解开绳索，伸手探其鼻息——微弱但持续。他立即从随身包取出急救暖贴，撕开外膜贴在其腋下和后颈，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用力搓揉其手臂促进血液循环。
“我们是警察，你安全了。”他说，声音平稳，“坚持住，医疗组马上就到。”
人质眼皮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声，似乎听到了。
陈东一边安抚，一边通过对讲机呼叫：“医疗组进东侧塌陷口，非必要不开灯。担架准备，注意保温。”
“收到。”小李的声音传来，“医生已在三百米外待命，三十秒内抵达。”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人质情况。手腕因长时间捆绑出现淤痕，脚踝也有勒伤，体温偏低，意识尚未恢复。但生命体征稳定，没有明显外伤出血。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黑色背包上。
刚才夺下的包此刻静静躺在地上，拉链半开，露出一角纸张。他走过去，戴上手套，小心翻开。
里面是一沓现金，面额整齐，还有几张银行回单、一张手写便条。他抽出便条，借着手电光看清上面字迹：
“事成之后，账清。”
笔迹工整，墨色均匀，像是提前写好的。不是求饶，也不是威胁，而像是一句交接用的暗语。
他默默记下笔迹特征，拿出手机拍下便条正反面、背包内外结构、现金捆扎方式，全部加密上传至专用服务器。随后将包重新拉好，留在原地不动——这是现场证据，不能擅自移动。
两分钟后，两名特警队员携担架从塌陷口进入，身后跟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动作迅速，将人质小心抬上担架，固定颈部护具，盖上保温毯。
“血压回升了。”医生低声说，“低温症状在缓解，需要尽快送医观察。”
陈东点头：“走原路撤，保持静默。”
队员们抬起担架，沿排水沟原路返回。陈东殿后，临走前最后环视厂房一圈。三名绑匪仍倒在原地，无人醒来。通风口铁栅栏已被拆下，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外面风声渐大，吹得厂房铁皮哗啦作响。
他跟上队伍，穿过塌陷围墙，登上等候在外的医疗车。车门关上，引擎启动，车辆缓缓驶离厂区。
小李在指挥车内接到消息，关闭监控系统，摘下耳机。屏幕上所有信号点逐一熄灭，只剩下一片空白地图。
医疗车内，陈东坐在人质旁边，盯着点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医生正在记录血压数据，护士调整氧气流量。车窗外夜色浓重，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断续扫过车厢内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有些发红，右肩在钢管擦过时受了点挫伤，但不影响行动。刚才那几下近身控制，用了八极拳的短打发力，也结合了劈挂掌的开合劲道。系统兑换的技能已经在实战中验证有效。
车子驶上主路，速度逐渐加快。
突然，人质在担架上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喊：“别……别让他们……”
陈东立刻俯身靠近：“你说什么？谁不能让？”
那人眼皮颤动，嘴唇微张，却又陷入沉默。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微微蜷缩。
医生连忙检查监护仪：“情绪波动，心跳加快，可能是在做梦。”
陈东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话音刚落，人质的手指忽然收紧，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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