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墨宸的过去与“冰山”的裂缝
基地的警报声像大胤朝的丧钟，在凌晨三点撕裂了死寂。我正对着一盏油灯研究那枚星芒玉佩，突然被这尖啸吓得手一抖，玉佩掉进了装着草药的陶罐里——这是我按大胤朝方子捣鼓的伤药，试图缓解手臂上时隐时现的灼热感。
“敌袭！东南墙！”肥仔踹开门时，拖鞋还套在一只脚上，“是‘血鸦’那帮疯子！带着火箭筒！”
墨宸的合金长刀已经出鞘，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光：“小雅，带苏阮去地下避难所。扳手，启动防御工事。”他的语气像大胤朝将军点兵，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唯有握刀的指节泛白。
我攥紧陶罐跟在小雅身后，却在转角看见墨宸猛地将我推开——一枚燃烧弹擦着我的头皮砸在墙上，火焰瞬间吞噬了走廊。热浪扑面而来时，我闻到他战术背心上的硝烟味，和大胤朝战场遗留的硫磺气息惊人地相似。
“走！”他的刀尖挑起我的腰带，像拎小鸡似的把我甩进安全通道。这动作粗鲁得像大胤朝街头的地痞，却让我想起望星台上萧玦为我挡箭的瞬间。
地下避难所的铁皮门刚关上，就听见外面传来肥仔的惨叫：“墨哥！左边！”我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墨宸的刀光在火光中翻飞，却在转身替我挡下碎石时，后心被钢管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墨宸！”我撞开门时，正看见他单膝跪地，长刀撑地才没倒下。血顺着战术背心的破口往下滴，在水泥地上开出妖异的红花。大胤朝的军医说过，后心受伤最是凶险，我摸向腰间的消防斧时，手指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别过来！”他头也不回，刀刃精准地刺穿最后一个敌人的咽喉。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绣着残缺的星芒图案——和我袖袋里的玉佩如出一辙。
混乱平息时，基地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扳手用铁丝临时缝合墨宸的伤口，肥仔举着油灯的手还在抖：“祖宗，您这草药真能止血？看着跟烂泥似的。”
“此乃大胤朝秘传金疮药。”我把嚼碎的败酱草敷在伤口上，故意用袖口蹭掉溅在他背上的血污，“当年岳武穆抗金，士兵皆以此疗伤。”
墨宸趴在行军床上的背脊猛地一僵，扳手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岳飞？宋朝那个？”
“……”我这才想起朝代不对，赶紧转移话题，“赵小哥，去烧点开水。李小哥，把他的袖子剪开。”
当热水毛巾擦过他手臂时，我看见他内侧纹着个褪色的星星图案——和玉佩上的星芒几乎一模一样。墨宸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你到底是谁？”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袖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肥仔端着开水冲进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圆脸上的肉都在抖：“墨哥！苏阮姐是好人！”
“闭嘴。”墨宸松开手，视线落在我手臂的青黑色纹路上，“你的感染……在星骸兽攻击时似乎稳定了。”
我下意识地摸向玉佩，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带着消毒水和血腥味：“龙姐的人刚才混在‘血鸦’里，他们想要的不是晶核。”
后半夜我守在床边换药时，墨宸突然抓住我的手呓语：“小星……别怕……哥带你回家……”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像大胤朝冬夜里未及熄灭的烛芯。我这才发现他后颈有道旧伤疤，形状竟和萧玦发冠上的星芒石碎片一模一样。
“小星是你妹妹？”我用温水擦他额角的汗，想起大胤朝宫女们哄皇子的调子，不自觉哼起了《采桑子》。墨宸的睫毛剧烈颤动，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却松了——那是种濒临破碎的脆弱，像极了望星台上被雷火击中的星芒石。
“她……在末世第一天就被感染了。”他突然睁开眼，黑眸里映着油灯的光，“我亲手……送她走的。”
基地的铁皮屋顶被暴雨敲得叮咚响，像大胤朝的编钟。我想起萧玦说过的话：“星辰陨落时，总有人要学会独自发光。”于是把煮好的草药递过去：“墨宸，大胤朝有个故事，说迷路的旅人只要朝着北极星走，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接过陶碗的手指还在颤抖，却硬生生把药汁一饮而尽：“这里没有北极星。”
“有。”我从袖袋里摸出玉佩，星芒图案在雨夜里泛着微光，“你看，它在指引方向。”
墨宸的目光骤然收紧，伸手想拿却又顿住。雨水顺着破洞滴在他后心的伤口上，我突然想起大胤朝的巫祝说过：“星芒入体者，生如夏花，死如流萤。”
“你的刀很快，”我转移话题，用布条缠住他的腰腹，“像大胤朝的快剑手。”
“以前是军人。”他任我摆弄，声音低沉如旧，“末世后……什么都做过。”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对我太好，苏阮。这末世，心软的人活不长。”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那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挣扎，像大胤朝冬日结冰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袖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青黑色纹路在手臂上亮起微光——这是星芒石共鸣的征兆，和望星台那晚一模一样。
“墨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如果我说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你信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肥仔的鼾声都响了起来。然后他松开手，指尖擦过我手臂的纹路：“信。”
雨声突然变大，掩盖了我的抽气声。墨宸从枕头下摸出个金属盒子，里面躺着半块烧焦的星芒石——和萧玦发冠上的材质分毫不差。
“这是我妹妹临死前攥着的。”他的指腹摩挲着石面，“她说……星星在唱歌。”
我看着玉佩与星芒石碎片之间若有似无的金光，突然明白望星台的白光不是意外。当墨宸的指尖触碰到玉佩时，三道星芒突然在我们掌心连成一线，青黑色纹路竟开始消退。
“看来，”我努力让语气像谈论天气，“大胤朝的避邪口诀，有时候也能歪打正着。”
墨宸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真正的笑容，像冰山裂缝中渗出的阳光：“祖宗，你总有办法让人心惊肉跳。”
窗外的雨停了，基地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已停。我数着他后心的绷带层数，突然想起大胤朝的童谣：“星芒引路，魂归故里。”也许这末世的烬余之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等待我们去点燃。
而墨宸后颈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像极了未完成的星芒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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