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试图用现实困难来劝阻。
王卫东轻轻晃动着杯中晶莹的伏特加，
目光深邃：“将军，
您认为现在的莫斯科，还有能力管吗？
克格勃的精力，
是放在追查国库黄金流失案上，
还是放在镇压各加盟共和国日益高涨的分裂呼声上？
至于引人注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我们不需要在莫斯科红场征兵。
我们可以将招募点分散到车臣、高加索、中亚、西伯利亚……
那些偏远、贫困、失业率高、同时也是优质兵源地的地区。
以‘提供就业’、‘维持地方秩序’、‘参与重大工程建设保卫’的名义。
而且……”
王卫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文件上关于“驻军”的部分：“这十五万人，并非集中驻扎。
他们需要分散到我们‘北极星’已经收购和即将收购的每一个重要企业、矿山、港口、科研基地！
喀山航空联合体、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乌拉尔机械厂……
这些地方，都需要‘北极熊’的‘安保力量’进驻。
名义上，
是保护我们的资产，
应对可能出现的工人骚乱或地方治安恶化。
实际上……”
他没有说下去，但瓦西里将军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是要将这些苏联工业的精华，用武装力量牢牢地控制起来，形成一个个独立的、武装的堡垒。
这已经超越了商业行为，这是赤裸裸的割据和攫取！
看着王卫东那平静却燃烧着野火的眼眸，
瓦西里将军知道，
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从接受第一张支票开始，
就已经登上了这艘无法回头的贼船。
现在，这艘船正要驶向更加惊涛骇浪的深海。
他内心的挣扎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现实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恐惧，
以及内心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权力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你需要我做什么？”
瓦西里将军的声音干涩，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也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卫东笑了，他知道，将军再一次被绑紧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合法’文件，更多的‘特批’招募许可，尤其是在地方层面的。
需要您动用一切旧部关系，为‘北极熊’的扩张扫清障碍，提供便利。
武器装备的‘汰换’和‘流出’，也需要更顺畅的渠道。
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时间，在中央彻底瘫痪前，完成初步的布局。”
······
新的战场——金融镰刀。
莫斯科国家外汇银行那间熟悉的豪华办公室里，
安德烈副主席听着王卫东提出的新计划，
原本因为酒精和长期权钱交易而略显浑浊的蓝眼睛，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银行？王，你是说，你要在苏联，开设一家银行？”
安德烈身体前倾，
几乎要从他那张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站起来，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巨大惊喜击中的兴奋。
“是的，一家真正服务于苏联人民，帮助他们保值资产，同时也能为苏联经济建设注入活力的商业银行。”
王卫东坐在他对面，语气平和，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名字或许可以叫……‘曙光商业银行’，寓意着带来新的希望。”
安德烈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太了解王卫东了，这个华夏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在苏联开设银行，吸收卢布存款？
现在卢布贬值的速度比融化的雪水还快，
这不是明摆着亏钱吗？
但王卫东接下来的话，立刻为他解开了疑惑，也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与更强烈的合作欲望。
王卫东的逻辑清晰而冷酷：“安德烈主席，
您看，
现在民众手持卢布，
如同握着烫手的山芋，急于寻找出路。
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港湾。
我们吸收他们的卢布存款，
给予他们一个高于通胀的‘保值’利息承诺，
或者……更直接的，
提供一些他们急需的实物作为存款‘奖励’。”
他顿了顿，看着安德烈眼中了然的神色，
继续说道：“而我们吸收进来的这些卢布，虽然在国内购买力急剧下降，但它们依然是‘货币’。
我们可以用这些卢布，
以最快的速度，
去购买那些暂时还能用卢布计价、
但实际价值远超纸面的资产，
——未开发的矿山勘探权、
濒临破产但拥有优质土地的国营农场、
那些因为缺乏资金而停工的能源管道项目……
甚至，我们可以向一些地方政府提供卢布贷款，换取未来的税收优惠或者资源开采许可。”
收割存款，快速花出，将不断贬值的纸钞，固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源、能源、土地和未来收益权！
这就是王卫东的金融逻辑。
他用一个“银行”的壳，将苏联民众对财富缩水的恐惧，转化为了自己廉价收购国家核心资产的弹药。
安德烈彻底明白了。
这不仅不是亏本生意，
这是一把比之前任何贸易和军火交易都更锋利、收割范围更广的镰刀！
而且，这把镰刀挥舞起来，
表面上还披着“帮助苏联”、
“服务人民”的华丽外衣，
——并且会获得全苏联人的好感！
更让安德烈心动的是，王卫东此举，似乎表明了他不会像其他国际投机者那样，赚一票就走。
他要把根更深地扎进苏联的土壤里，
这意味着他安德烈这条线，将会更加长久，更加有利可图。
而且自己贷给王卫东的一千亿卢布，不会成为烂账！
那么安德烈就不会有污点，可以安稳的待在苏联，不用外逃！
本来，安德烈已经被王卫东的北极星公司喂饱了，随时准备前往美丽国，现在不用远离故土，这非常好！
他不用放弃权利，依旧享受人生！
“妙！太妙了！”
安德烈忍不住拍案叫绝，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王！你真是个天才！
这才是真正帮助苏联的方式！
稳定金融，盘活资产，促进建设！
你放心，银行的牌照、手续，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会亲自协调，让它以最快的速度批下来！
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爱国’企业家！”
他看着王卫东，
眼中充满了“知己”般的热情，
仿佛王卫东不是来收割的，而是来拯救苏联经济的白衣骑士。
这种认知错位，正是王卫东所需要的完美伪装。
“良心”银行的诞生！
在安德烈动用其深厚人脉和金钱开道的双重作用下，
“曙光商业银行”的筹建工作以惊人的速度推进。
选址定在了莫斯科市中心，一栋略显陈旧但位置极佳的五层建筑，原本属于一家经营不善的合作社。
银行的招聘工作由“北极星”公司的人力资源团队负责。
按照王卫东的指示，
他们刻意避开了那些在各大银行中如鱼得水、关系复杂的“精英”，
而是通过安德烈提供的一份名单，
重点招募了一批因性格耿直、
不愿同流合污而备受排挤、
边缘化的银行业务骨干。
这些人大多怀揣着专业理想，对当前银行业的混乱和腐败深恶痛绝，渴望一个能让他们施展才华、秉持操守的平台。
当这些不得志的会计师、信贷员、风控专员被“北极星”以优厚的薪酬（部分以美元支付）和“建设全新金融事业”的愿景招募进来时，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一种久违的职业荣誉感和使命感在他们心中燃起。
与此同时，
银行的安保工作毫无悬念地由“北极熊”雇佣兵公司全面接管。
身着笔挺制服、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北极熊”士兵们，
手持加装了弹鼓的AKSU短突击步枪，
牵着经过训练的狼犬，
二十四小时守卫着银行的金库、运钞车以及各个出入口。
这种远超常规银行的安保力度，
在当下的混乱环境中，
反而给了一些潜在储户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至少，钱存在这里，不会被轻易抢走。
面包与存款的狂欢！
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
“曙光商业银行”莫斯科总行及其在列宁格勒、基辅、新西伯利亚等主要城市的首批分行，
选择在一个寒冷的清晨正式开业。
没有盛大的剪彩仪式，
没有政要的捧场，但银行门口却早已人山人海。
吸引他们的，不是银行的招牌，而是门口堆积如山的物资，以及悬挂的巨大横幅：
【庆祝开业，回馈民众！】
【存款即送精面粉\/大米\/水果罐头！】
【多存多送，为您的生活加一份保障！】
具体规则被清晰地印在传单上，由工作人员分发：
存款1000卢布，赠送1公斤精面粉或500克大米。
存款5000卢布，赠送1个水果罐头+1公斤面粉。
存款卢布，赠送2个水果罐头+2公斤大米+1块固体肥皂。
存款金额越高，赠送的物资种类和数量越多，甚至出现了白糖、植物油、巧克力等稀罕物。
这一招，精准地击中了所有苏联民众最脆弱、最敏感的神经——食物！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是，办理存储卡，在北极星的商场消费，购买生活必需品（保暖衣物、用品、副食、粮食）一律打五折！
卢布在疯狂贬值，但食物是实实在在的！
把钱存在这里，不仅可能减缓贬值，还能立刻换来救命的粮食！
这对于无数在寒风中为了一口面包排几小时队、却常常空手而归的家庭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
恐慌性的挤兑变成了恐慌性的存款！
“我要存！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快，给我登记！”
“让一让！我先来的！我要存五万卢布！够换多少罐头？”
“妈妈，我们有白米饭吃了是吗？”
“这银行……这才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的银行啊！”
人群疯狂地涌向柜台，
手里紧紧攥着成捆的、几乎已经成为废纸的卢布，
争先恐后地将其塞进银行窗口，
换取那一袋袋沉甸甸的面粉、大米，和一罐罐象征着甜蜜与富足的水果罐头。
银行内部，
那些新招募的员工们忙得脚不沾地，
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
——有完成业务的成就感，
有看到民众“喜悦”的欣慰，但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
很清楚这种近乎白送的“营销”背后，
必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商业逻辑，但他们选择相信管理层所说的“长期战略”和“社会责任”。
穿着灰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北极熊”安保人员，
如同磐石般维持着秩序，
冰冷的眼神和手中的武器，确保了这场金融狂欢没有演变成骚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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