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一剑,暗影初现
凌虚仙府的演武场,今日人声鼎沸。
高高的擂台以青金石砌成,四周布有坚固的防护结界。台下,仙府弟子们翘首以盼,议论纷纷。高台上,叶无涯与柳氏并肩而坐,面色虽仍显苍白,眼中却有了几分神采。几位长老分坐两侧,其中林长老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
叶风一身素白劲装,外罩淡紫色纱衣,长发以一根玉簪简单束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的脸庞更加动人。他安静地站在擂台一侧,眼帘微垂,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灰色的连裤袜紧贴着他纤细的双腿,赤足踏在一双柔软的布履中。
对面,林皓一身华贵锦袍,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自信而轻蔑的笑容。他周身雷光隐现,金丹初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引得台下不少弟子惊呼。
“比试开始!”裁判长老高声道。
林皓并未立刻出手,反而向前一步,朗声笑道:“叶风妹妹,三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听说你当年测灵毫无反应,如今竟也敢站在这擂台之上,勇气可嘉啊!”
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
叶风抬眼,桃花眼中平静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皓见他不出声,以为他怯了,笑容更盛,带着几分轻佻:“到底是女孩子家,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这样,看在你是府主千金的份上,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内,我绝不还手,如何?”
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毫不设防的姿态,眼神中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来吧,叶风妹妹,让大家看看你这三年在外面学了什么花拳绣腿。”
台下的林长老微微颔首,对自己孙子的这番表现颇为满意。既显得大度,又能彻底羞辱对方。
叶风轻轻叹了口气。先祖的话言犹在耳——剑是杀人器。他本不愿轻易动用天外飞仙的杀意,但林皓的步步紧逼,让他心中的那根弦渐渐绷紧。
“既然如此,”叶风开口,声音清越,带着特有的娇柔,却莫名有种寒意,“请指教。”
他动了。
没有预兆,身形如一道轻烟,瞬间掠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只觉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剑光骤然亮起,直刺林皓胸前!
快!无法形容的快!
林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剑尖已触及他的衣袍!护体雷光在那道纯粹的剑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一触即溃!
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刺入他心脏的刹那,剑势却硬生生顿住了。
叶风持剑的手稳如磐石,但剑尖却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林皓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脑海中闪过父母憔悴的面容,闪过林长老的咄咄逼人,但也闪过门中弟子平日对林皓的敬畏…这一剑下去,便是生死之仇,再无转圜余地。他终究不是嗜杀之人,天外飞仙的决绝杀意,与他本性中的温和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杀,还是不杀?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剑上的杀意竟开始缓缓收敛。
林皓感受到那致命的威胁消退,惊魂未定之余,一股被羞辱的暴怒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贱人!你竟敢…”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股冰冷、诡异、完全陌生的力量,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叶风持剑的右手腕!那力量强大无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操控着他的手臂,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擂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纯阳剑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林皓的心脉,剑气瞬间爆发,绞碎了他所有的生机。
林皓脸上的愤怒和恶毒凝固了,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剑刃,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叶风那双同样写满惊愕的桃花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皓儿——!”高台上,林长老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向擂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明明叶风已经收手,为何又突然下此杀手?
叶风怔怔地看着自己持剑的手,看着剑身上淋漓的鲜血,感受着那残留的、冰冷而陌生的操控感。是谁?刚才那股力量是谁?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台下弟子们惊恐、疑惑、畏惧的目光交织。高台上,父母震惊失色,其他长老面面相觑。
而刚刚扑到林皓尸体旁的林长老,猛地抬起头,双眼血红,充满刻骨仇恨的目光死死锁定叶风,浑身杀气腾腾:“小贱人!你竟敢杀我孙儿!老夫要你偿命!”
他周身灵力暴涌,竟是不顾身份,就要对叶风下杀手!
“林长老,住手!”叶无涯强提真气,厉声喝道,同时挣扎着想要起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风眼中寒光一闪。先祖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杀该杀之人,护该护之事”。林皓已死,与林长老的仇怨已然结下,此人睚眦必报,今日若不能斩草除根,日后必成父母与大患!
杀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主动地从他心中升起。
纯阳剑发出一声轻鸣,残留的血迹被震散,剑身再次亮起清冷光华。天外飞仙的意境在他心间流淌,这一次,不再有犹豫。
他身形一晃,竟主动向林长老攻去!剑光如天外飞来,无迹可寻,直指林长老咽喉!
这一剑的凌厉与决绝,远超方才!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想到叶风竟敢主动对盛怒下的林长老出手!
林长老也是又惊又怒,但他毕竟是老牌金丹修士,虽悲痛欲绝,反应却不慢,一面护身光罩瞬间撑起,一面祭出一面黑色小盾挡在身前。
“铛!”
剑尖点在黑色小盾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小盾剧烈震动,上面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林长老心中大骇,这面玄龟盾乃是他的护身法宝,竟险些被一剑破开?这小贱人的实力…
然而,不等他细想,也不等叶风发出第二剑,异变再生!
一缕极其淡薄、几乎微不可察的黑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长老脚下,瞬间缠绕住他。下一刻,黑雾裹挟着林长老,在原地猛地一缩,随即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连带着林皓的尸体也一同不见!
叶风的剑刺了个空。
他收剑而立,眉头紧蹙,目光死死盯着林长老消失的地方。那股黑气…冰冷、诡异、带着一丝熟悉感…正是刚才在擂台上推了他手腕一把的力量!
他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回事?林长老呢?”
“刚才那黑雾是什么?”
“是林长老的保命遁术吗?”
台下众人哗然,议论纷纷。高台上的其他长老也面露惊疑,显然并未看清那黑气的本质,只以为是林长老某种不为人知的逃命手段。
叶无涯在柳氏和小青的搀扶下走到叶风身边,关切地问道:“风儿,你没事吧?”
叶风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凝重。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茫然、惊疑的面孔,心中寒意更甚。
那黑气的主人,不仅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操控他的手臂杀人,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林长老而不被识破。这份修为和隐匿手段,远超在场所有人。
他是在借刀杀人?还是另有图谋?
“父亲,我没事。”叶风轻声回应,将纯阳剑归入丹田。他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一场决定少府主之位的比试,以林皓身死、林长老诡异失踪告终。看似叶风赢了,但他知道,一个更隐蔽、更危险的敌人,已经浮出水面。而他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对方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看着远处天际,那双桃花眼中,少了几分慵懒与温和,多了几分冰冷与警惕。
暗流,已在平静的表面下开始涌动。
魔影初现与新师机缘
夜色如墨,笼罩着凌虚仙府。
叶风屏退了小青,独自坐在闺房的窗边。窗外月色清冷,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庞。白日里那冰冷诡异的触感,林长老消失时那缕不祥的黑气,以及林皓临死前难以置信的眼神,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他摊开自己的右手,手腕处似乎还残留着被那股无形力量强行操控的冰冷触感。那不是灵力,绝非正道功法,充满了阴邪与混乱的气息。
“魔族…”他低声自语,桃花眼中满是凝重。这个词,他只在一些古老的玉简和吕洞宾偶尔的提及中听说过,那是与修仙界对立已久的可怕存在。
犹豫片刻,他做了一件若被外人看到定会惊掉下巴的事情——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泛着莹白光泽的玉牌。玉牌造型流畅,正面刻着玄奥的符文,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阴阳鱼图案。
这正是吕洞宾在他下山前给他的“千里传音玉符”,师父美其名曰“修仙界的最新便利法宝”,其功能和使用方式,竟与他前世世界的手机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将一丝纯阳真气注入玉符,玉符表面的符文逐一亮起,一道微弱的白光投射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光影轮廓,依稀能看出是吕洞宾的模样。
“师父。”叶风对着玉符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依赖。即便修为已达金丹,在面对这等未知诡谲之事时,他依旧本能地想寻求师父的指引。
光影晃动了一下,传来吕洞宾那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清晰的声音:“嗯?风儿?这才下山几日,就想为师了?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语气,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联系一般。
叶风没有犹豫,将白日里擂台上发生的诡异一幕,尤其是最后那操控他手臂的冰冷力量,以及救走林长老的诡异黑气,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师父,那股力量冰冷邪异,绝非灵力,徒儿感觉……像是某种更黑暗的东西。而且,似乎其他人都未曾察觉那黑气的异常,只当是林长老的遁术。”叶风补充道,眉头紧锁。
传音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吕洞宾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些许严肃:
“魔气。”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按你所言,那确是魔气无疑,而且能如此精妙地操控他人于无形,并在众目睽睽下救人而不露破绽,非寻常魔族所能为。看来,你们凌虚仙府那位林长老,早已与魔族有所勾结,或者说……已被魔族控制。”
尽管有所猜测,但听到师父亲口证实,叶风心中还是猛地一沉。魔族竟然已经渗透到了仙府长老层级?
“师父,那我现在该如何?林长老逃脱,魔族潜伏在侧,仙府恐有大患。”
“此事牵扯魔族,已非你一人所能应对,需从长计议。”吕洞宾语气凝重,“不过,风儿,你的路还长,眼前的危机或许正是磨砺你的契机。”
他话锋一转,忽然说道:“至于你,为师能带你到此,金丹已成,剑术初通,接下来的路,需要另一位师父来指引你了。”
叶风一怔:“另一位师父?”
“不错。”吕洞宾的声音带着一丝玄奥,“天地广阔,道法万千,纯阳之道虽好,却非你道途终点。你身负无垢之体,阴阳未分,混沌初开,当容纳百川,方能成就无上大道。明日,你便启程,去寻你下一个机缘吧。”
“去何处寻找?还请师父明示。”叶风连忙追问。
玉符那头传来吕洞宾意味深长的笑声:“天机不可尽泄。机缘所在,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在你脚下,或许在天边,或许在人心……何时遇到,遇到何人,皆看你自身造化。为师若说得多了,反倒不美,恐生变数。”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记住,风儿,放下执着,顺其自然。真心之所向,便是你机缘所在。无论遇到什么,保持本心即可。”
话音落下,玉符上的光芒逐渐黯淡,吕洞宾的光影轮廓也消散在空气中,传音中断了。
叶风握着尚有余温的玉符,怔怔出神。师父的话云山雾罩,让他去寻新师,却不告知去何处寻,寻何人,这该如何找起?
“放下执着,顺其自然…真心之所向…”他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窗外遥远的某个方向。不知为何,在师父提到“新师”和“机缘”时,他脑海中似乎隐隐闪过一个模糊的感应,指向南方。
那感觉极其微弱,缥缈不定,仿佛只是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既然师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魔族之事暂且无法根除,需告知父亲加强戒备,而寻找新师,或许也是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危机的重要一环。
他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他绝美的容颜,那双桃花眼中,少了平日的几分慵懒与随意,多了坚定与决断。
“明日…”他轻声自语,“便去南方看看吧。”
无论前路是机缘还是危机,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需要他守护的家人和这片土地。
夜色更深,叶风吹熄了灯盏,盘膝坐于榻上,开始入定调息。纯阳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金丹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而在那光芒深处,似乎有一丝新生的、难以察觉的灵动意境,正在悄然孕育。
翌日清晨,叶风辞别父母,只言奉师命需外出游历寻缘,并未提及魔族之事以免他们过度担忧。在叶无涯和柳氏复杂而不舍的目光中,他一身简便的月白道袍,乌发以木簪轻绾,背负着无形的纯阳剑,踏着晨露,独自一人走出了凌虚仙府的大门。
他并未御剑,也未使用任何遁术,只是如同寻常旅人般,沿着官道,信步向南而行。
既然机缘需“顺其自然”,那他便用这双脚,去丈量这片土地,用这颗心,去感受师父所说的“真心之所向”。
官道两旁,田野阡陌,凡人百姓往来穿梭,为生计奔波,一派人间烟火气息。这与修仙界的清冷孤高截然不同,让叶风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勃勃的生机。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遥远的云端,一缕若有若无、几乎与天际融为一体的黑气,正遥遥缀着他的身影。而那黑气之中,一双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新的征程,已然开始。而暗处的危机,也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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