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朱红色的大门，司徒凛耳边传来淅沥的雨声，他的眸光朝着门口看去。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他知道司徒旭正跪在门口，身上一定湿透了。
“他还在外面跪着吗？”
一旁的王公公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低声回道：“是，奴才已经劝过二皇子，他说会跪到皇上愿意见他为止！”
司徒凛冷冷启唇：“他想替他母妃求情？”
王公公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也明白司徒凛此刻的心情，毕竟昨夜他也被囚于漪澜殿，若非太子及时赶到，他早已命丧黄泉，他自然也是有些怨恨陈嫔的，可作为一个奴才，他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主子。
“二皇子说他母妃所作所为皇上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但所有的事情他也是早上才知道的，他并非要替陈嫔求情，他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司徒凛掀眸问道：“他有何罪？”
王公公轻声说道：“这个二皇子没说，不如皇上让他进来亲自问问他。”
司徒凛沉默半晌，说道：“让他进来吧！”
司徒旭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身子冻得瑟瑟发抖，司徒凛吩咐宫人带他下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再次来到大殿，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跪在地上的时候身子还是止不住微微发抖。
“你是来替她求情的？”司徒凛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中早已下了定论。
司徒旭咬着唇，涩声说道：“儿臣知道母妃这次犯的错无人可救，可能否让儿臣送母妃最后一程？”
司徒凛垂目盯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司徒旭，终是于心不忍，点头说道：“好，朕答应你，你还有什么要求？”
司徒旭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说道：“此事虽不是儿臣所为，但终究因儿臣而起，儿臣知道父皇心中定然觉得儿臣也参与了此事，儿臣此刻说什么父皇也不会相信，儿臣不求父皇原谅，但求父皇准许儿臣送母妃下葬之后，前往封地。”
司徒凛有些诧异看着底下的儿子，他居然自己提议前往封地，夏照国的规矩便是待新皇登基之后，其他皇子便即刻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如今司徒旭主动提出前往封地，便是在向司徒凛表明心意，就算日后太子之位有了其他变动，而他将永远不再参与皇位之争。
若司徒凛最开始不相信陈嫔所谋之事司徒旭没有参与，此刻他心中的想法却有了动摇。
或许他真的错怪了眼前的儿子，他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的提议朕允了，你去送送你母妃吧！”
司徒旭抬眸看了一眼司徒凛，拱手道：“是！儿臣告退。”
他的态度谦卑而恭敬，然出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他冰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狠厉，他今日提出前往封地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若是不主动提出，父皇对他的怀疑便永无休止，他就算待在京城，也会时刻被监视着，倒不如远离京城，反而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他抬步朝着冷宫走去，陈嫔要被赐死，自然先被打入冷宫。
冷宫已经废弃多年，上一个住在这里的妃嫔便是先皇后。
陈嫔费尽心思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夺皇位，可最后不但输了，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她如今身在冷宫，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被如何处置。
她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可事实却已经成为定局。
成王败寇，她的这一生自认为受尽宠爱，可终究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母妃，儿臣来送您一程！”
司徒旭的声音将陈嫔的思绪拉了回来，望着眼前憔悴伤心的司徒旭，陈嫔的目光亮了起来。
她蹲下身子，缓缓抚过司徒旭的脸颊：“旭儿，母妃对不起你，都是母妃害了你！”
司徒旭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阴恻恻问道：“母妃，若那日大火中烧死的不是司徒宇，而是司徒旭，母妃是否还会如今日这般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司徒宇谋取皇位？”
陈嫔显然没料到自己如今都快要奔赴黄泉，可她最爱的儿子却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望着眼前这张阴冷扭曲的脸庞，她心中突然生出害怕来，她甚至开始生出几分怀疑来，眼前这个充满怨气的人，还真的是那个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吗？
“母妃，您还没回答儿臣的话呢？”
陈嫔战战兢兢说道：“你....你为何如此问？”
司徒旭看着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知道自己这番问话让她起了疑心，他努力笑了笑：“儿臣只想在母妃临死前听母妃说一句实话，司徒宇与我一母同胞，可我知道母妃从小对我与对他是不一样的，母妃的心思一直都在我身上，我只是不明白母妃为何如此，我们容貌几乎毫无分别，只是性子不同而已，都是母妃生的，为何厚此薄彼？”
陈嫔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她脱口道：“不是的，我从未厚此薄彼过，他死了，我心中也伤心。”
“可你却那么快便从伤痛中走了出来，你打着为他报仇的借口，心中想着的却是将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给司徒旭，对吗？”司徒旭此刻表情再次狰狞起来。
她的表情令陈嫔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身子一个没站稳，竟跌倒在地。
“你...你到底是谁？”
司徒旭居高临下看着她，笑得邪魅：“我是你最爱的儿子啊，母妃！”
“当年我们同时降生，可母妃却偏爱得太过明显，司徒旭从小乖巧，而司徒宇从小便好动，母妃喜欢乖巧的孩子，而从小惹事的那个自然不被喜爱，你甚至将他扔给宫中的嬷嬷去抚养，他们成年后，两兄弟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而你却将她嫁给了你偏爱的那个儿子，母妃，你还敢说你没有厚此薄彼吗？”
陈嫔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容，心底却越发不安起来，有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蹿了出来，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是你，他是你杀的？你瞒过了所有人，你为何要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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