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玻璃幕墙外的霓虹被雨帘搅成破碎的光斑。沈星河解开爱马仕领带，指尖在真丝面料上摩挲出褶皱。会议室里还残留着威士忌的气息，董事会刚通过他升任执行总裁的决议，手机却在西装内袋震动起来。
匿名邮件的附件里躺着三张照片，停车场的监控画面清晰得可怕。林知夏的白色保时捷旁，男人将她抵在车门上亲吻，她无名指上的卡地亚婚戒在昏黄路灯下泛着冷光。沈星河盯着照片里妻子微卷的发梢——那是今早他亲手帮她别上珍珠发卡的位置。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结婚七年，他从创业公司小职员做到行业龙头，林知夏总说最幸运的事是在他最落魄时相遇。此刻手机再次震动，是林知夏发来的消息：「今晚陪闺蜜过生日，不回家吃饭啦」，还附上一个撒娇的表情包。
推开家门，玄关处林知夏的香奈儿平底鞋东倒西歪，旁边散落着陌生的烟头。沈星河弯腰捡起，薄荷混着雪松的气味让他胃部抽搐——这不是他常抽的万宝路。客厅茶几上的玫瑰早已枯萎，花瓣落在周年纪念册上，照片里林知夏穿着他送的白纱，笑容甜得能滴出蜜。
「老公？」二楼传来拖鞋踢踏声，林知夏裹着真丝睡袍探出头，发尾还沾着水珠，「你怎么这么早......」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沈星河手里的烟头，瞳孔骤然收缩。
沈星河踏上旋转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主卧门虚掩着，暧昧的香水味混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推开门的瞬间，空气凝固成冰。床上男人慌乱扯过被子，林知夏雪白的后背还留着暧昧的红痕，床头柜上的杜蕾斯包装盒刺得他眼眶生疼。
「沈总，好久不见。」男人慢条斯理穿上衬衫，是对家公司的少东家周明远。三个月前的行业酒会上，林知夏还挽着沈星河的胳膊，笑盈盈介绍：「这是我先生，最疼我了。」
「出去。」沈星河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周明远耸耸肩，临走前在林知夏额头落下一吻，「宝贝等我电话。」门关上的瞬间，林知夏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星河，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沈星河甩开她的手，结婚照从墙上被扯落，玻璃相框在地板上碎成蜘蛛网状。照片里的他们在马尔代夫，林知夏戴着他潜水捞的贝壳项链，说要永远在一起。「监控里的亲吻，酒店的开房记录，还有你上个月所谓的『闺蜜旅行』？」
林知夏跌坐在床上，睡袍滑落露出锁骨处的草莓印。她慌乱遮掩，哭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绝望：「你以为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些年你眼里只有工作！我生病了你在开视频会议，我流产那天你在谈并购案......」
沈星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突然翻涌。两年前的深夜，他在手术室门口对着手机嘶吼：「这个项目必须今晚敲定！」护士出来时摇头，手术台上的林知夏早已失去意识。后来她再也不提孩子的事，只是每晚对着空荡的婴儿房发呆。
「所以你就出轨？」沈星河弯腰捡起相框碎片，锋利的玻璃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林知夏精心挑选的波斯地毯上。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买的，她说要把家布置成最温暖的样子。「上个月你说想要个孩子，原来只是为了稳住我？」
林知夏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神经质的颤抖。她从床头柜抽屉掏出一叠纸甩在他脸上：「看看吧，沈大总裁。这是我三年的心理咨询记录，诊断书上写着『重度抑郁』。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安慰？」
纸张散落在地，沈星河瞥见「自残倾向」「药物依赖」等字眼，喉咙像是被塞进一团浸了辣椒油的棉花。他想起那些深夜回家，林知夏总是蜷在沙发上装睡；想起她开始频繁买奢侈品，信用卡账单高得离谱；想起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总说是不小心划伤......
「离婚吧。」沈星河的声音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他转身走向书房，保险柜里躺着准备了半年的周年礼物——一颗10克拉的粉钻，鉴定证书上写着「致我最爱的知夏」。此刻他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惊得窗外的雨燕扑棱棱飞走。
夜雨愈发狂暴，沈星河坐在露台的藤椅上，任由雨水浇透西装。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庆功宴邀请函。他盯着屏幕上「沈总升职大喜」的字样，突然觉得讽刺至极。所谓的人生赢家，不过是被婚姻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失败者。
凌晨三点，林知夏拖着行李箱下楼。沈星河坐在黑暗里，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下掩盖不住的疲惫。「财产我一分不要。」她的声音沙哑，「你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沈星河打开手机照明，光线照亮茶几上散落的药瓶。氟西汀、氯硝西泮......他数着那些陌生的药名，突然想起她总说失眠，原来是真的。「这些你带走。」他将药瓶塞进她包里，「还有，找个好医生。」
林知夏的眼泪砸在行李箱拉杆上，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门关上的瞬间，沈星河听见自己破碎的心跳声，像极了那场被他错过的手术中，监护仪停止跳动的长鸣。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沈星河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晨光一点点爬上地毯上的血迹。七年的婚姻，终究像这雨夜的霓虹，绚烂过后只剩一地碎影。而他知道，天亮之后，除了要面对董事会的祝贺，还要学会如何在没有她的世界里，重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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