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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那股顽固的混合气味----腐沼质的土腥、冷冽药材的余韵和消毒水的尖锐-----如同看不见的斗篷，披在诚司肩上。
他推开教师宿舍的橡木门，略显疲惫地踏入。
室内的光线温暖照人。
艾莉丝背对着门，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她穿着简洁的深灰色学院制服外套，内搭白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浅栗色的长发束成干净利落的低马尾，垂在背后。
桌上摊开的厚重古代典籍占据了大半空间，旁边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红茶。她握着笔，指尖稳定地在莎草纸上移动，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这个人冰冷而专注。
听到开门声，她只是笔尖微顿，并未回头。
“回来了。”
声音清泠，没什么起伏，像初春未化的溪水。
“嗯。”
诚司应了一声，脱下沾染了不明污渍的外套。
挂好衣服，目光习惯性地扫向快速溜进门的芙兰----橘色的毛球立刻蜷到了猫窝里，闭上了眼睛，只有尾巴尖偶尔懒洋洋地扫一下软垫。
诚司叹了口气，径直走向厨房角落的小炉子。炉上煨着的朴素陶锅正“噗噗”冒着热气，浓郁的牛肉汤香气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盖过书本油墨味的存在。
他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拉开艾莉丝对面的椅子坐下。热汤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
汤匙刚碰到碗沿。
“这几天除了课上见你，你几乎都在实验室。”
艾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抬头，目光仍停留在复杂的符文结构图上，只是笔尖的移动节奏似乎放慢了些许。
“连续三天超过十点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些东西要调整，我想赶快把这个月的任务提前完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其他麻烦事。”
诚司吹散汤面的热气，简短解释道。
“说是实验，其实跟打发时间没什么区别。”
艾莉丝终于抬起了眼。
颜色偏浅的琥珀色眼眸转变为了冰蓝，澄澈，却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疏离感。
她的视线在诚司略显倦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小巧的鼻翼几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没有移开，眉头却极其细微地蹙起，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异常。
“你身上，”
室内的气温突然变得冰凉起来，刚才还有些烫嘴的牛肉汤转眼变成了常温。。。
“除了实验室的味道，还有一种味道。”
艾莉丝的分析明显比之前专业得多。
“成分复杂。前调是合成雪松和冷杉，中调以昂贵的鸢尾花为主。”
她停顿半秒，冰蓝色的眸子直视诚司，
“非常规接触距离或者长时间接触才会沾染这种浓度。罗兰老师？”
诚司喝汤的动作停住了。
“额，看来最近的魔药学你上的蛮认真，不过自学的也这么快么。。”
“别打岔。”
寒气慢慢逼近了诚司的手臂。
“谁的香水？”
“伊莎贝拉主任被副校长放到了第三实验室，副校长埃文拜托我保护她。”
诚司放下汤匙，举起了双手。
“她本人.....存在感比较强。”
白天伊莎贝拉靠近时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冷香到现在应该不至于被察觉吧，艾莉丝的各项天赋确实万中无一。
“哦。”
艾莉丝应了一声，听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冷气褪去，她的视线从诚司脸上滑落，精准地定格在他放在桌面的左手手腕内侧-----一道新鲜的、边缘泛红的灼伤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
“提取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点。”
艾莉丝的目光在那道伤痕上停留了两秒。
“明天我回药店拿药。”
她没再说话，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看向眼前的书籍。但笔尖悬在莎纸上空，迟迟没有落下。
“没那个必要，等它慢慢好吧。”
诚司的身体自然恢复能力确实一直有损伤，但在这种小伤上浪费魔药或魔力没什么必要。
几秒钟的沉默。
只余炉子上汤锅微弱的“咕嘟”声和芙兰在睡梦中细微的呼噜声。
“我无法使用恢复类魔法，你之前有认识治愈类职阶的么？”
艾莉丝突然问道。
“有，但是那位是圣属性的治愈，对我这种情况没什么用。”
诚司有些疑惑艾莉丝怎么问这个，但圣属性治愈并不是单纯基于生命力的恢复，而是召唤其他存在赐福这类的，他对这类抗性太高导致这种治愈用处不大。
“嗯。”
眼前的少女再次沉默了下来。
芙兰不知何时醒了，悄无声息地跳上空椅子，蹲坐下来。
金色的猫瞳先是看了看沉默的艾莉丝，又看了看诚司手腕上的伤，最后落在诚司脸上，尾巴尖悠闲地卷起，像是在观察这两人间的尴尬交流。
“你有兴趣可以来第三实验室。”
诚司想多聊聊，最近艾莉丝似乎总是出门，至于提升认可度这事他早就放弃了，反正一直是零，从来没动过，他现在只是单纯关心下艾莉丝的校园生活。
当然，为零只是因为物理意义上被“冻”住了。
“你缺人帮忙么？”
“不缺，其实还是很悠闲的。”
“那我就不去了，在外交流多了很容易暴露。”
好像确实，感觉实验室的另一个人会东问西问的。。
“我最近都在社团，莉莉丝和艾拉她俩人蛮不错的，明天她们说要组织个占卜活动。”
好像看出了诚司的疑问，艾莉丝说道。
“嗯，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最近看你一直熬夜，比我十几岁的时候离谱多了。”
“你不就比我大四五岁，说话怎么跟老头一样？晚安，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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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意，尚未完全苏醒的学院走廊里回荡着诚司清晰的脚步声。
他提着那个朴素的藤编篮子，芙兰稳稳地蹲在他宽阔的肩头，金色的猫瞳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琥珀，尾巴尖慵懒地卷着他的脖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刚走到第三实验室那扇厚重木门前，一个身影恰好从里面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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