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但房间里的气氛，却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总统先生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那份来自 “巴拿马全球投资控股公司” 的报告，一言不发。
他的手指在那张标注着 “珍珠港” 的地图上反复摩挲。
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的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以及他最信任的几位军事顾问 —— 陆军参谋长和海军作战部长。
“总统先生，恕我直言，这太荒谬了！” 海军作战部长，一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将军，首先打破了沉默。
“一份来自商业公司的所谓‘分析报告’，就断言日本会偷袭珍珠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的，总统先生。” 陆军参谋长也附和道。
“珍珠港是我们在太平洋上最坚固的堡垒，我们有强大的舰队，有完善的岸防体系。日本人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来自杀式地攻击我们的心脏？”
“而且，这份报告的来源…… 一家巴拿马的投资公司？” 老将军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们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情报系统，中情局、军情局，我们都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确切情报。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商人的胡言乱语？”
摩根索急了：“将军！这家公司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的情报之前已经被证实过很多次了！英国人能缴获德国的密码机，就是靠他们！我们能冻结日本人的资产，也是因为他们提供了关键信息！”
“那又怎么样？” 海军作战部长毫不客气地反驳。
“提供一些间谍名单，和预测一场针对美国本土的全面战争，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或许是情报交易，后者就是战争臆想！”
“如果，这不是臆想呢？如果，这是真的呢？” 总统先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位将军：“如果日本人真的像这份报告里说的那样，孤注一掷发动了偷袭。而我们，却因为所谓的‘常理’和‘傲慢’毫无防备。那么，谁来为停在港口里被炸成废铁的战列舰负责？谁来为数万名在睡梦中死去的美国士兵负责？”
两位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可是，总统先生……” 陆军参谋长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我们现在就下令珍珠港进入最高警戒状态，那无异于向全世界宣布我们预知了日本人的攻击。这会引起巨大的政治风波，国内的孤立主义者会说我们是战争贩子，是在主动挑衅。而且，一旦日本人发现我们有了准备，他们很可能会取消行动。到时候，我们该如何收场？”
“是啊，总统先生。” 海军部长也补充道。
“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根本瞒不过日本人的眼睛。我们一动，他们就知道了。这等于是在告诉他们，我们有内鬼在他们的高层。”
这，正是总统先生最头疼的地方。
他几乎可以肯定，沈知渊的情报是真的。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个幽灵，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得可怕。
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但是，他不能说。
他不能告诉他的将军们，他的情报来源是一个能把战争当成股票来交易的中国商人。
他更不能公开这个情报。
一旦公开，最好的结果是日本人取消攻击，战争推迟。
但那样一来，美国就失去了最正当、最能团结民意的参战理由。
那些该死的孤立主义者，会把他钉在国会的耻辱柱上。
而最坏的结果，是日本人不管不顾依然发动攻击。而一场被预知的 “偷袭”，在政治上的杀伤力远比一场真正的 “突袭” 要小得多。
他同样无法获得民众百分之百的支持，去打一场他必须打的战争。
所以，他必须让这场 “偷袭” 发生。
但又绝不能让它，像日本人计划的那样成功。
他必须在不惊动日本人、不引起国内政治风暴的前提下，悄悄地完成所有的准备。
这是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艰难抉择。
总统先生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白宫草坪上那棵巨大的圣诞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房间里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终于，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将军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他缓缓说道。
“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给国内的反对者们任何口实。”
“所以，我们不搞什么最高警戒，也不搞什么大规模调动。”
两位将军松了一口气。
但总统先生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从今天起，太平洋舰队的‘冬季常规训练’，要‘适当’地增加一些强度。”
“‘适当’增加强度？” 海军部长有些不解。
“是的。” 总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只有摩根索才看得懂的狐狸般的微笑。
“比如，我们的航空母舰是舰队最宝贵的资产，不能总停在港口里生锈。让它们多出去跑跑，到远一点的海域去进行‘反潜’和‘远程奔袭’的训练。这很合理，对吧？”
“再比如，珍珠港的防空力量有些薄弱。让陆军航空队调派几个中队的最新式战斗机，去夏威夷进行‘热带环境适应性训练’。这也很合理，对吧？”
“还有，港口里的那些战列舰总是排得那么整齐，不利于防火安全。让他们调整一下停泊的间距。顺便，让防空炮手们进行一些‘夜间应急操作’的演练。这，也很合理，对吧？”
总统先生每说一条，两位将军的眼睛就亮一分。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 “常规训练”！
这分明就是把舰队的核心战斗力（航空母舰）悄悄转移出去！
把最强的防御力量（新式战斗机）提前部署到位！
把最薄弱的环节（港内防备）进行了不动声色的加固！
所有的一切，都用 “训练” 和 “常规调动” 的名义来掩盖。
日本人就算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美军正常的冬季操演，绝不会想到一张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天罗地网正在悄然张开。
“总统先生…… 您真是……” 海军部长看着总统，脸上写满了敬佩。
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手段，才是真正高明的政治手腕。
“这不是我的功劳。” 总统先生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摩根索，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只是听取了一位非常关心美国经济的‘爱国商人’的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份报告，放进了壁炉里。
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
“记住，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 总统先生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从现在起，关于珍珠港的一切部署，由我通过财政部长直接向你们下达指令。”
“我不需要你们理解，我只需要你们执行。”
“是！总统先生！” 两位将军挺直了腰板，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们知道，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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