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天理啊！杀人啦！大家快来看看！这两个黑心烂肠的毒妇！”
桃源村村口，百年老桃树下，成了风暴的中心。
身材圆滚的石桂芳，穿着皱巴巴、沾满泥污的碎花汗衫，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烂桃。
她面前停着一辆破旧独轮板车，车上直挺挺躺着她男人李二狗。
李二狗脸色灰败如死人，嘴唇干裂发紫。最吓人的是额头上鹅蛋大的肿胀青包，以及后脑勺胡乱缠着、被暗红血渍浸透的灰布条。
他双目紧闭，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明显出气多进气少，随时可能咽气。
石桂芳一屁股坐在板车前的地上，拍着大腿，唾沫横飞，声泪俱下地控诉。
“刘秀英这不知羞的骚狐狸，克死张有福还不够...”
“昨儿个大白天，在溪沟里光腚洗澡，勾引张铁柱那傻子脱裤子！”
“被我男人撞破，还想勾引我男人！我男人不肯，她怕丑事败露，撺掇傻子下死手杀我男人！”
石桂芳高举一块染血的鹅卵石：“这就是臭婊子砸我男人的铁证！被我说两句，她还想弄死我...我已经报警了，就等警察来抓她！”
“还有杨雪莲！这假仁假义的贱蹄子！自己老爹都养不活，还收留个傻子，就是不安好心！要不是她惯着，傻子哪敢杀人？”
“我可怜的二狗啊...就是被那傻子的蛮力活活打成这样！后来还遭刘秀英那毒妇砸了黑石头...呜哇哇...活不成啦！”
“老少爷们儿！不能放过她们！把刘秀英这贱人捆了沉塘！把傻子和杨雪莲都赶出桃源村！给我男人偿命！”
她的哭嚎极具煽动性，“光腚洗澡”、“勾引傻子”、“撺掇杀人”这几句，像毒汁一样渗进围观村民的耳朵。
赶早下地、喂牲口的村民越聚越多，很快把老桃树下围得水泄不通。这场面，比政府下乡放电影还要热闹。
人声鼎沸，议论炸锅：
“天！二狗真不行了？”
“秀英真…真干出那种事？不能吧？平时看着挺本分…”
“本分个屁！守五年寡，怕是旱疯了吧？连傻子都勾搭！”
“杨雪莲也有份！养个傻子惹这么大祸，害了二狗！”
“石桂芳说得对！这种害人精不能留！”
“对！捆了刘寡妇！赶走傻子和杨雪莲！”
群情激愤，矛头直指尚未露面的刘秀英、傻柱和杨雪莲。几个平日里就眼红刘秀英身材火爆、或是嫉妒杨雪莲勤快能干的婆娘，叫嚷得最凶。
“来了，刘寡妇来了！” 不知谁眼尖喊一嗓子。
唰！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村内拐角小路。
刘秀英穿的还是昨天那件宽松碎花背心，走路时衣襟晃动，腋下春光时隐时现，惹得看戏的男人直了眼，一旁的老娘们则恨得咬牙。
不过，她们都闭上了嘴。
因为此刻的刘秀英，肩头扛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锄头，杀气腾腾走来，活脱脱一副跟所有人拼命的架势！
这些村妇不过嘴碎，真叫她们上去跟彪悍的刘寡妇动手，谁也没那个胆。连看热闹的老爷们，也有大半缩起了脖子。
板车上，可还躺着一个被刘秀英弄成半死的李二狗呢。
“报警...报啊...”
“给老娘使劲报...”
刘秀英拄着大锄头，就这样杵在几十号乡亲跟前。
“石桂芳什么烂嘴，李二狗什么德行，你们这些睁眼瞎真不知道吗？”刘秀英怒目扫视交头接耳的人群。
“昨儿傻柱在山上放牛，我在溪里洗澡，狗日的李二狗冲上来就要欺负我！傻柱虽傻，可他对我好。听见我喊救命，他豁出命冲上来帮我...”
提到傻柱，刘秀英眼圈瞬间泛红。
“结果...狗日的李二狗...直接抄起柴刀...砍他脖子...现在...也不知...尸首...被水...冲哪儿去了...”
乡亲们听风就是雨，又嗡嗡议论起来：
“李二狗确实是个下作坯子，秀英说的有点谱。”
“是啊，上一回二狗还爬53岁王寡妇墙头偷看洗澡呢。”
“傻柱死了？这事真闹大发了...”
周围人多给石桂芳壮了胆，她挺直肥胖的身子：“你放屁！傻柱死不死我不知道，可我男人快咽气了！我倒要看看警察是信你这骚寡妇，还是信我手里的铁证！”
“你就当着乡亲的面说！你有没有扒傻柱裤子？”
“你有没有用石头砸我男人后脑勺？”
“我没有！”刘秀英挺起远比石桂芳饱满的胸脯，厉声嘶吼。
女人说谎当真不要脸皮，石桂芳如此，刘秀英也不遑多让。
两个女人两张嘴，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乡亲们瞬间分裂成两派。
“噫呜~噫呜~噫呜~”
就在僵持不下时，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在村长杨建军带领下开到树下。
“嗤——”车子刹停，四名警察和四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跳下车。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控制住握着锄头的刘秀英，另外两名制住唾沫横飞的石桂芳。两名医生带着仪器火速检查板车上的李二狗。
在乡亲们屏住的呼吸中，医生沉重摇头：“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话虽如此，他还是示意其他医生将只剩一口气的李二狗抬上救护车，呜哇呜哇~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控制刘秀英的一名警察立刻掏出手铐，“咔嚓”一声锁住她手腕。
“你涉嫌杀人，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你们搞错了！是李二狗杀人！是他杀了傻柱啊！”
“少废话！我们从村长那了解了经过，已经派人上山找张铁柱了。”
“法律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请配合调查。”
面对警察，刘秀英生不起一丝反抗。她孤家寡人不怕坐牢，只为枉死的傻柱揪心。
“噫呜~噫呜~噫呜~”警车发动。车里塞进了嫌疑人刘秀英、证人加苦主石桂芳，以及协助调查的村长杨建军。
“慢着！”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起。两道身影拦住了警车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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