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如同那指间流沙,悄然而过。
破庙的阴影里,凌霄盘膝而坐,如同一尊入定的石佛。污浊的空气似乎也无法侵扰他分毫,唯有体内奔腾的气血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
这三天,他如同被囚禁于时光牢笼的凶兽,在破败神像的注视下,反复锤炼着《万象炼身诀》中那些基础却玄奥的发力和法门。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筋骨皮膜,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汗水浸透粗布衣衫,在地面积出深色的水渍。
那剩余的两枚淬体丹早已化为精纯药力,融入四肢百骸,将他的境界牢牢钉死在锻骨境七层巅峰,距离那八层壁垒,仅剩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而那柄黑色短刀,此刻正横放于膝前。两天两夜,他如同最虔诚的苦行僧,用粗糙的磨石,蘸着冰冷的露水,一遍遍打磨着那看似顽固的刀身。
石屑纷飞,火星偶尔迸溅。终于,在某个晨光微露的刹那,黯淡的刀身仿佛被唤醒了沉睡的灵魂!
一道凝练如寒泉的锋利刃口,自黝黑的刀脊上悄然浮现!更奇异的是,随着刃口显现,刀身深处,竟隐隐透出几道扭曲盘绕、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天然纹路!当凌霄随手挥动,刀锋划破空气,竟带起一阵低沉诡异的“呜咽”声,仿佛厉鬼的叹息,比寻常精铁兵刃的破风声更加慑人心魄!
“哼,勉强算磨去了些凡尘污垢。”
识海中,黑石老人那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惊异的声音响起,
“此物材质,确实是域外陨星残骸所凝,历经虚空磨砺,又沉埋黑风岭不知多少岁月,本源近乎沉寂。如今刃口初开,其内蕴藏的“锋锐”与“破法”本源方显露一丝端倪。小子,还真是便宜你了。”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破庙内腐朽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感。他起身,换上一身虽旧却浆洗干净的粗布短衫,将那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陨刀稳稳别在腰间。
冰冷的刀柄紧贴肌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联系感。推开吱呀作响、布满蛛网的庙门,清晨微凉的光线涌了进来,照亮了他眼中沉淀了三天、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战意。
青阳城的街道渐渐苏醒。当凌霄的身影出现在街头,原本嘈杂的市井之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瞬间变得诡异而压抑!无数道目光,或惊疑、或畏惧、或幸灾乐祸,如同实质般投射在他身上。
“快看!是凌霄!他真的要去赵家!”
“疯了!绝对是疯了!赵家那是龙潭虎穴啊!”
“未必!三天前他废赵家子弟那几下,可不像假的!那气势……嘶……”
“可赵乾少主好像纳元境了啊!而且还有赵族长……这去了不是送死吗?”
议论声嗡嗡作响。
若是三天前,凌霄确实不会来这赵家,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自己根基扎实,与他人靠丹药硬堆起来的境界,那是实打实的区别,再加上之前拼了命的修炼,黑石老人都说越级战斗都可以,他有啥怕的!
凌霄充耳不闻,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青石板的心脏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凶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这一次他要将以往的屈辱都还给赵乾,要让这青阳城的人都知道,他凌霄不是废物,他的目标明确——赵府!
赵府,青阳城当之无愧的霸主象征。两尊由整块青岗岩雕琢、足有丈高的狰狞石狮蹲踞门前,狮口大张,獠牙森然,仿佛欲择人而噬。丈许高的朱漆大门紧闭,门钉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四名身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如渊的护卫分列两侧,眼神锐利如鹰隼,太阳穴微微鼓起,赫然都是纳元境一层的修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站住!”
看到那个腰挎黑刀、径直走来的身影,为首一名面如刀削的护卫厉声喝道,声若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上前一步,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赵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报上名来!”
“林家,凌霄。”
声音平淡,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薄雾,传入每一个护卫耳中,
“来见赵乾。”
“凌霄?!”
四名护卫瞳孔同时一缩!这个名字,三天来早已在赵府内部传开,被视作对赵家威严的挑衅!短暂的惊愕后,为首护卫的脸上瞬间被浓烈的不屑和杀意覆盖:
“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林家废物!就凭你,也配见我家少主?立刻滚!否则,格杀勿论!”
最后一个字吐出,带着凛冽的杀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凌霄脚步未停,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仿佛那护卫的威胁只是清风拂面。
“找死!”
见凌霄无视警告,为首护卫眼中凶光暴涨!纳元境一层的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他身形一动,如同捕食的猎豹,右手快如闪电般抓向凌霄的肩膀!五指如钩,指风凌厉,显然是想先卸掉凌霄的关节,再行擒拿!
就在他五指即将触及凌霄肩头衣料的刹那——
凌霄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迎上!动作看似不快,却精准无比地避开了那凌厉的一抓!同时,他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反扣住了护卫的手腕!
入手处,骨骼坚硬,真气流转。但在凌霄那被《万象炼身诀》千锤百炼过的手掌之下,却如同被铁钳锁住的朽木!
“纳元境一层?”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万年玄冰开裂,
“就这点力气,也配拦路?”
话音未落,他扣住对方手腕的五指骤然发力!
“咔嚓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那护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骇然!他只感觉一股沛然莫御、远超他想象的恐怖力量从对方五指爆发,自己的腕骨、臂骨如同被投入石磨的豆子,寸寸碎裂!
“呃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爆发!护卫整条右臂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塌塌地垂落下来,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浑身筛糠般颤抖!
这电光火石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另外三名护卫!他们甚至没看清凌霄是如何出手的!
“拿下他!”短暂的死寂后,剩下三人目眦欲裂,怒吼着同时拔刀!三道雪亮的刀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分上中下三路,如同毒蛇般噬向凌霄要害!刀风呼啸,显然都是浸淫刀术多年的好手!
凌霄眼神一厉!面对三面夹击,他不退反进!腰身猛地一拧,如同陀螺般原地旋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当头劈下的一刀和拦腰斩来的刀锋!同时,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轰向正面刺来的那名护卫胸膛!
“嘭——!!!”
一声如同重锤擂鼓的闷响!
那正面攻来的护卫,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胸骨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口中鲜血狂喷,倒飞出去!身体狠狠撞在身后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
“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惊雷炸响!整个门楼仿佛都晃动了一下!沉重的木门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那护卫如同破布口袋般滑落在地,胸口塌陷,鲜血染红了朱漆,生死不知!
剩下两名挥刀落空的护卫,动作彻底僵住!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看着同伴的惨状,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哪里是废物?!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凶魔!
凌霄缓缓收回拳头,看也没看地上哀嚎翻滚的断臂护卫和生死不知的同伴,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两名僵立当场的护卫:
“你们俩还要拦吗?”
那眼神,漠然,平静,却蕴含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两名护卫被这目光一扫,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透,浑身冰冷,连灵魂都在颤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让开了通往大门的道路,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凌霄面无表情,走到那扇被撞得微微变形的朱漆大门前,伸出双手,按在冰冷的门板上。
“嘎吱——嘎吱——轰!”
沉重的门栓被巨力强行崩断!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他缓缓推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宣告着某种禁忌被打破!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白玉铺地,灵泉潺潺,奇花异草散发着氤氲灵气。赵府的奢华与威严,与门外那破败的林家祖宅,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凌霄迈步,踏入了这片属于赵家的“天堂”。冰冷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前院回响,如同丧钟敲响。
循着院内呼喝与灼热的气息,他穿过精美的回廊,来到赵家的演武场。
场中,赵乾如同众星捧月。一身金红相间的劲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身形腾挪,拳风呼啸,每一次出拳踢腿,周身都腾起炽烈的金红色光晕,如同身披火焰战甲!光晕所及,空气扭曲,地面青砖隐隐被灼烧得发红!此刻他正在演练一套刚猛霸道的拳法,拳势如山崩海啸,引得周围十几个核心赵家子弟连连喝彩。
“少主神威!九阳战体愈发精纯了!这一拳下去,怕是千斤巨石也要化为齑粉!”
“那是自然!少主天纵奇才,突破聚灵境指日可待!届时我赵家声威更盛!”
“哼,区区聚灵境算得了什么?少主未来必定能踏入上界,成就真人之位!”
“倒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林家废物凌霄,据说还敢放话要来?简直是蚍蜉撼树,自取其辱!少主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
谄媚的吹捧如同潮水,赵乾听得满面红光,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拳势越发凌厉,仿佛要将那无形的“废物”彻底轰杀成渣。
“是吗?我倒是想领教一下,赵少主的神威,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个清冷、平静,却如同冰锥般刺破所有喧嚣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演武场边缘响起。
呼喝声、吹捧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动作僵硬地循声望去。
只见演武场入口的拱门下,一个身影静静伫立。一身粗布旧衣,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腰间,一柄通体黝黑、刃口闪烁着幽冷寒芒的短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他面容平静,眼神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在场中那金红身影之上。
“凌霄?!”
赵乾看清来人,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暴怒的赤红!如同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你这个下贱的废物!还真敢来闯我赵家府邸?!谁给你的狗胆!”
他周身金红光晕猛地暴涨,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离得近的几个赵家子弟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赵家子弟也反应过来,瞬间炸开了锅!怒骂声、呵斥声如同沸水:
“妈的!还真是他!”
“找死!竟敢污了少主的演武场!”
“拿下他!打断他的狗腿!”
凌霄无视了那些聒噪的杂音,目光只盯着赵乾,声音清晰地穿透喧嚣:
“我说过,我来讨债。三日前,演武场上的账,该清算了。”
“讨债?!哈哈哈哈!”
赵乾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指着凌霄,发出震天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轻蔑和杀意,
“就凭你?一个连纳元境都摸不到的废物!也配来我赵家讨债?我看你是活腻了,赶着来投胎!”
笑声骤然一收,他眼中凶光毕露,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既然你急着送死,今日,本少主就成全你!让你这滩烂泥,彻底认清什么叫天渊之别!”
话音未落,赵乾动了!
“轰!”
脚下的青砖瞬间龟裂!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带着焚灭一切的灼热气势,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右拳紧握,九阳战体的力量催动到极致,拳锋之上竟凝聚出肉眼可见的金红火焰,如同小型的烈日,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悍然轰向凌霄的头颅!这一拳,比三日前演武场上那一脚,强横了何止数倍?!纳元境二层的修为展露无遗!
“小心!”
演武场外围,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闻讯赶来的林风站在人群边缘,脸色煞白,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只能发出这无力的提醒。
面对这足以熔金断铁的一拳,凌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他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在赵乾那燃烧的拳头距离面门不足三尺的刹那,他动了!
此刻凌霄也不敢大意,他脚下步伐如同鬼魅般一错!身体以毫厘之差侧滑而出,险之又险地让开了那焚灭一切的拳锋!灼热的气浪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黑陨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一道暗沉、内敛、却带着诡异“呜咽”声的刀光,如同从幽冥中探出的毒牙,毫无征兆地自下而上,以一个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斜撩向赵乾毫无防备的肋下空档!
快!狠!诡!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纯粹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最致命的搏杀本能!
“嗯?!”
赵乾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万没想到凌霄竟敢反击,更没想到这一刀如此刁钻狠辣!仓促间,他只得强行收拳,将燃烧着金红火焰的左臂猛地向下一沉,护住肋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轰然炸响!
黑陨刀的锋刃狠狠斩在赵乾覆盖着炽烈九阳真气的左臂之上!火星四溅!一股狂暴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凌霄虎口发麻!
但赵乾更不好受!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冰冷、仿佛能侵蚀真气的诡异力量穿透了九阳真气的防护,狠狠斩在他的臂骨之上!剧痛伴随着一股阴冷的麻痹感瞬间蔓延!护体光晕剧烈波动,整个人竟被这一刀蕴含的巨力劈得身形一晃,向后踉跄了半步!
“纳元境二层?”
凌霄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反震,心中瞬间明了对方的境界,嘴角的冷笑更甚,
“呵呵,也不过如此嘛。”
“混账东西!我要你死!!”
赵乾又惊又怒,当着众多族人的面,被一个“废物”一刀逼退,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彻底暴走!双眼瞬间赤红,如同疯魔!体内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拳如同两轮燃烧的烈日,带起漫天金红色的拳影,每一拳都蕴含着焚山煮海的狂暴力量,铺天盖地般朝着凌霄笼罩而去!他要将这可恶的废物彻底轰杀成渣!
演武场上,瞬间被狂暴的拳风和灼热的气浪充斥!青砖地面在高温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融化!
凌霄眼神沉凝如水,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没有选择硬撼。脚下步伐如同风中柳絮,又似鬼魅穿行,在漫天拳影中极速闪避腾挪。
他的身法并不华丽,甚至显得有些狼狈,但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拳锋!那是在无数次的欺凌、毒打中,用血与痛磨砺出的、刻入骨髓的保命本能!金红的拳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一片焦糊的痕迹,却始终无法真正触及他的身体!
“废物!你就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有种接我一拳!”
赵乾久攻不下,越发狂躁,攻势更加疯狂,破绽也终于显露!
就在他一记势大力沉、轰向凌霄面门的直拳挥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中门大开的瞬间!
凌霄眼中精芒爆射!如同蛰伏的毒蛇终于亮出了獠牙!他不再闪避,反而猛地一步踏前,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欺近赵乾身前!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一股冰冷而诡异的气息,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赵乾轰出拳头的右手手腕!
入手处,皮肤滚烫,九阳真气如同岩浆般在对方经脉中奔腾咆哮!
“《万象炼身诀》!噬!”
心中一声低沉的咆哮!
掌心劳宫穴处,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轰然爆发!
“什么情况?!”
赵乾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无边的惊恐!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奔腾不息、引以为傲的九阳真气,如同决堤的江河,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朝着被抓住的手腕处涌去!通过两人肌肤接触的点,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入凌霄的体内!
“呃啊——!!”
赵乾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他拼命挣扎,试图甩开那只如同跗骨之蛆的手掌!但凌霄的五指,如同神金铸就的铁钳,纹丝不动!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而对方的气息,却如同被浇灌了滚油的烈火,在疯狂地膨胀、攀升!凌霄的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幽光!
“妖……妖法!这是吸人功力的妖法!!”
赵乾惊恐欲绝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救我!快来救我!!”
“少主!”
“放开少主!”
“杀了他!!”
周围的赵家子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如同被捅了马蜂窝!他们目眦欲裂,怒吼着拔出兵器,不顾一切地朝着凌霄冲杀过来!刀光剑影,瞬间将凌霄笼罩!
“滚!”
凌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右手黑陨刀骤然挥出!刀光化作一道暗沉的匹练,带着凄厉的“呜咽”声,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
“铛!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赵家子弟,手中精钢长剑应声而断!刀锋去势不减,在他们胸前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狂飙!两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但更多的攻击已然临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放肆!!!”
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如同九天惊雷般的暴喝,猛地从演武场入口炸响!
一股庞大、厚重、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板,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人呼吸一窒,动作都为之一滞!
只见一道身着玄色锦袍、面容威严如同狮虎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场中!来人正是赵家族长,纳元境七层巅峰的强者——赵天雷!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场中,看到儿子赵乾脸色惨白、气息萎靡地被凌霄扣住手腕,而自己族中子弟正被逼退,一股焚天怒火瞬间冲顶!
“小杂种!竟敢伤我儿!给我死来!”
赵天雷须发皆张,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根本不给凌霄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在乎什么以大欺小,右手五指箕张,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凝聚着足以拍碎巨石的恐怖力量,朝着凌霄的天灵盖狠狠拍下!这一掌若是拍实,凌霄必死无疑!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凌霄的心口!他只觉得气血翻腾如沸,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位!扣住赵乾手腕的左手,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威压下,不由得微微一松!
赵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脱,连滚带爬地退到赵天雷身后,浑身抖如筛糠,看向凌霄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怨毒!
凌霄闷哼一声,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握紧手中的黑陨刀,横刀于胸,冰冷的眼神毫无畏惧地迎向那足以将他碾碎的恐怖手掌!刀身暗金纹路微微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在这生死一瞬——
“赵族长,且慢!”
一个清冷如冰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及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沐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演武场边缘的一处回廊阴影下。
她身姿绰约,淡蓝衣裙不染尘埃,清丽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她的目光并未看暴怒的赵天雷,而是落在持刀而立的凌霄身上,秀眉微蹙:
“此事因由,小女子恰在演武场外有所耳闻。似乎是令郎三日前在演武场挑衅在先,今日凌霄登门,亦是言明讨债,而非无故伤人。赵族长身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不问青红皂白便要痛下杀手,传出去,恐怕有损这赵家声威,也有失公允吧?”
闻言,赵天雷那含怒欲发的一掌,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他脸色铁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盯着苏沐月。
这神秘女子的身份,连他也忌惮三分!何况她背后代表的势力,绝非青阳城赵家所能招惹!她此刻开口,明显是在维护这个林家小子!
“公允?”
赵天雷强压下几乎要爆炸的怒火,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冰冷刺骨,
“这小杂种伤我嫡子,毁我赵家颜面,还要什么公允?!苏姑娘,这是我赵家私事,还请你莫要插手!”
“赵家私事,小女子自然无意过问。”
苏沐月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这青阳城自有青阳城的规矩。若今日赵族长因私愤,当众击杀一个前来讨要说法的后辈,此事传扬开去,恐怕……对赵家日后在青阳城,乃至更远地方的声誉,都非好事吧。况且……”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扫过脸色苍白、气息虚浮的赵乾,
“令郎似乎只是真气损耗过剧,根基未损。赵族长何不……暂息雷霆之怒?”
赵天雷胸膛剧烈起伏,如同风箱。他死死盯着苏沐月,又狠狠剐了一眼持刀而立、眼神冰冷的凌霄。
苏沐月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赵家能在青阳城称霸,靠的不只是武力,还有明面上的“规矩”和“声望”。若今日真不顾一切杀了凌霄,传出去,赵家恃强凌弱、蛮横无理的恶名必将坐实!对家族长远发展确实极为不利!
“哼!”
赵天雷猛地收回手掌,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目光如刀,死死钉在凌霄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好!看在苏姑娘的面子上,今日暂且饶你这小杂种一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赤裸裸的威胁:
“但你伤我儿,辱我赵家,此罪难容!限你三日之内,带着林家所有余孽,滚出青阳城!从此不得踏入一步!若三日之后,还让我在城中看到任何一个姓林的……休怪我赵天雷……屠你满门!鸡犬不留!”
森然的杀意,如同腊月寒风,席卷整个演武场!林家子弟林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凌霄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屠门?鸡犬不留?!赵家之霸道,简直令人发指!
“小子,忍住!”
识海中,黑石老人急促的声音如同冷水浇头,
“纳元境七层巅峰,绝非你现在能敌!留得青山在!走!”
凌霄死死攥着黑陨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杀意和屈辱。
现在的自己确实拼不起,不是因为赵天雷口中的林家,自己虽是林家人,但却是旁支,何况那点血脉亲情早就在他们的轻蔑、嫉妒、恶意、疏远、冷漠中消磨殆尽。
奶奶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己拼不起,也赌不起!
凌霄目光越过暴怒的赵天雷,落在躲在其身后、脸色苍白却满眼怨毒的赵乾身上。
“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凌霄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赵乾的心头,
“不过你记住,欠我的,迟早要还。连本带利,一分不少!”
说完,他不再看赵家任何人一眼,包括那站在阴影中、目光深邃的苏沐月。猛地转身,黑陨刀归鞘,迈开大步,朝着演武场外走去。背影挺拔如枪,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寂。
经过面色惨白、眼神复杂的林风身边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方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林风看着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只是颓然地低下头,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眼中充满了痛苦、无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愧。
“爹!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他吸了我的真气!那是邪术!他……”
赵乾看着凌霄离去的背影,怨毒地嘶吼。
“闭嘴!”
赵天雷猛地回头,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眼神凌厉如刀,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去疗伤!”
他的心中同样是惊疑不定。吸收他人真气?这绝非正道功法!这凌霄,身上有大古怪!必须尽快查清!
赵乾被父亲一吼,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只是那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着凌霄远去的背影。
赵天雷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转向苏沐月,抱拳道:
“多谢苏姑娘方才出言,免去我赵家一场风波。”
语气虽然客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僵硬。
苏沐月淡淡颔首,目光却是依旧追随着凌霄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心中低语:
“强行吞噬他人真气化为己用……霸道,凶戾,却直指本源……这《万象炼身诀》……当真是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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