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那句“辰荣残部最后的火种”,像块冰锥砸进滚油里,山洞里的死寂瞬间炸了。她站在刀光里,裙角还沾着草屑,可之前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全没了——眼尾那点红褪得干净,只剩冷得扎人的清明,盯着相柳的眼神,像在看见蒙尘却没钝的旧刀。
相柳指节攥得发白,银发下的耳尖绷得直——望舒按在他腕上的手正递来软乎乎的灵力,把那股快炸的妖力按了回去。他没看围上来的士兵,也没管石坚“锵”地拔出的短刃,只盯着阿沅:“你是谁?”声音裹着沙,像从潮湿的石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沉。
石坚的刀已经抵到阿沅颈边,刃口的寒光映在她脸上:“说!是不是幽冥派来的细作?!”旁边的老兵也举着矛,眼里的火快喷出来——之前还可怜她,原来全是装的。
阿沅却没躲,甚至轻轻抬了抬下巴,刀刃贴得更近,她反而笑了,那笑里掺着点悲悯,又有点嘲讽:“细作?幽冥还没资格让我做细作。”
她扫过洞里攥着刀的手、发颤的腿,声音不高,却能钻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当这山洞是避风港?前几天打退的兽潮、藏在暗处的控心符,不过是幽冥逗你们玩的。”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回相柳身上,像在看个迷路的人,“他们等着呢——等你体内的蚀灵散彻底发作,等你们把最后一点粮食啃完,等辰荣的火种自己灭。”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众人刚冒起来的狠劲又缩了回去。有个年轻兵攥着矛的手松了松,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他也怕,怕真像阿沅说的那样,守到最后还是死。
望舒往前站了步,和相柳肩并肩,指尖的绿光隐隐亮着:“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真有办法,就说清楚;要是想骗我们,也别浪费时间。”
阿沅盯着望舒的手,看了会儿才开口:“我给你们条活路。”她往山洞深处指了指,“后洞有处裂缝,被藤蔓盖着,通地下暗河。顺河走十里,能绕出瘴林。那里有治伤的草药,也有……你想知道的过去。”
相柳眉峰拧了拧——又是“过去”。他指尖蹭过刀背的旧痕,记忆里的空白处又开始痒,可这次多了点警惕:“为什么帮我们?”
“不是帮。”阿沅的声音冷了点,“是不想辰荣的最后点念想,死在幽冥的阴招里。”
这话刚落,洞外突然传来声尖啸!
不是兽吼,是像有东西刮着骨头喊,听得人牙床发酸,连火把的火苗都晃了晃。几个伤兵没忍住,“哇”地吐了口血,脸色白得像纸。
“怎么回事?!”石坚冲到洞口,撩开藤蔓一看,瞬间倒抽口冷气——林子里飘着成片的绿眼睛,不是之前的兽潮,那眼睛亮得邪性,还裹着层黑气,正往这边挪,压得树影都在晃!
“是幽冥的‘影傀’!”相柳猛地站起来,妖力瞬间涌出来,望舒赶紧往他腕上多递了点灵力,才没让那股劲冲出去,“比傀儡厉害十倍,专吞活人的魂!”
洞口的警戒铃“叮铃铃”响得疯,守在外面的小兵连滚带爬冲进来,声音都劈了:“军师!它们……它们在拆陷阱!快进来了!”
洞里彻底乱了。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往石缝里缩,老兵们举着刀,手却在抖——影傀的名声他们听过,当年辰荣军没少栽在这东西手上。
相柳突然把弯刀往石台上一剁,火星溅起来,压得所有人都住了声:“石坚!你带能动的人,护着伤兵和孩子,从后洞走!按阿沅说的路线,走暗河!”
“那你呢?!”石坚急得吼起来。
“我断后。”相柳的声音没起伏,却稳得让人不敢反驳。他转头看向望舒,刚想说“你跟他们走”,望舒却先攥住他的手,指尖的绿光裹着他的腕:“我不走。我走了,谁帮你压着妖力?”
相柳看着她的眼睛——亮得像没被雾遮的星,没半点怕。他喉结滚了滚,没再劝,只点了点头。
阿沅已经走到后洞,正扯着藤蔓,露出后面黑漆漆的裂缝:“别磨蹭!影傀进来就完了!暗河里有水流,跟着走就行,就是水里藏着水虺,得小心!”
石坚还想说什么,相柳已经推了他一把:“快带他们走!我随后就来!”
老兵们扶着伤兵,妇人抱着孩子,顺着裂缝往下挪。阿沅走在最后,路过相柳时,顿了顿:“影傀怕火,也怕你的妖力,别硬拼。”她没再说别的,转身钻进了裂缝。
洞外的绿眼睛越来越近,影傀的嘶吼声裹着黑气钻进来,火把的火苗都快灭了。望舒往相柳手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裹了火油的布条:“等会儿我点火把拦着,你趁机撤。”
相柳攥紧布包,又把望舒往身后护了护:“不用,你跟着我,别走远。”他拔出弯刀,妖力裹着刀身,泛着淡蓝的光——这一次,他没再压着那股劲,反而让它顺着刀刃流出去,像道没出鞘的锋芒。
影傀的爪子已经扒住了洞口的藤蔓,黑气顺着石缝往里钻。相柳看着那成片的绿眼睛,突然想起阿沅的话——辰荣的火种不能灭。他举起刀,刀尖指向洞口,声音沉得像山:“想吞了我们?先问问我这把刀。”
火光与黑气在洞口撞在一起,厮杀声瞬间填满了山洞。而裂缝下的暗河里,石坚正带着众人往暗河下游走,谁也不知道,这条“生路”的尽头,等着他们的是希望,还是另一个更狠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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