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的声音低了下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空也那逃避的背影,这几日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像冰冷的针扎在心上。
实验室里只剩下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声,七音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而分子兽博士则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淡蓝色的界面在他的手掌处浮现。
“水原空也.....数据库里似乎有过类似的名字......?被封锁的情报?怎么回事?”
分子兽口中嘟囔着什么,不过七音却走到了郑义的面前,双手搭在郑义的肩膀上,目光直视着郑义。
这个年纪的女生本就优于男生的发育,七音比郑义高出小半个头来,郑义下意识的回避对方的目光,却被强行摆正。
“你想回去找他,对吗?”
她突然问道。
郑义沉默片刻,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想跟他解释!创始村的事不是他的责任!我们……我们一起撑住了!甲虫兽它们都还活着!而且……而且……”
郑义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深藏心底的渴望。
“我想帮到他!我不想再像那次一样,只能看着,只能……被保护!如果……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有自己的伙伴,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的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无比渴望地,再次投向了七音手中的数码暴龙机。如果当初他也有这个叫做数码暴龙机的机器,有自己的搭档伙伴,或者能掌握甲虫兽口中的‘进化’的话...
七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数码暴龙机。银灰色的外壳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表面。
“欲望....真是符合人类贪婪本质的词语。”
分子兽博士伸长手臂,打开一旁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纯白的数码暴龙机。七音见到这个暴龙机后微眯眼睛,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拿着,试试。”
它将这暴龙机递到郑义的手前,似在催促。
郑义呼吸急促,没想到一直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他激动的接过数码暴龙机。
但什么也没发生。
“......!”
郑义不停地按动着这纯白色机器上的按钮,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别白费力气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拿起数码暴龙机的资格。”
分子兽博士轻而易举地将郑义死死握在手心里的数码暴龙机拿走,随后再度放回抽屉中。
“拿起...数码暴龙机的.....资格?”
郑义茫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如果你认为拿到数码暴龙机就意味着获得了力量,那我建议你还是滚回你们人类世界。它代表了责任,代表了灵魂的绑定,代表了踏入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上次有数码兽能救你,下次呢?下下次呢?”
分子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拷打他的灵魂,让他喘不过气。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义的身体微微绷紧。垃圾桶兽紫红色粘稠的腐蚀液滴落草地时发出的焦糊声响、甲虫兽被炮火击中撞在岩石上的闷响、首领垃圾桶兽那毁灭光束锁定自己时灵魂冻结般的恐怖……这些记忆的碎片瞬间翻涌上来,带来生理性的战栗。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试图再次缠绕他的心脏。
分子兽冰冷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郑义的心脏。那句“滚回人类世界”更是带着赤裸裸的蔑视,将他渴望力量的宣言碾得粉碎。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都凝结成了嘲笑的面具,映照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和剧烈收缩的瞳孔。
“资格……”
郑义喃喃重复,喉咙干涩得像吞了沙砾。
七音的目光在郑义煞白的脸和分子兽冷漠的电子复眼之间飞快地扫过。她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挡在了郑义身前半步的位置,隔开了分子兽那极具压迫感的审视视线。
“分子兽。”
七音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并为郑义辩护。
“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资格,仅凭一次失败的连接就下结论,是否过于武断了?况且……”
她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向郑义死死握紧、指节发白的拳头。
“他刚刚描述的战斗,那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守护之心,难道不正是某种资格的证明吗?”
“要叫我分子兽博士——,人类。”
分子兽那颗胶囊状的头部微微转动,冰冷的电子眼锁定了七音。
“感性带来的冗余数据是不可取的,我原以为你会是和我同路的人——春日七音。他渴望力量,但却没有被暴龙机所选中。按照他的描述,能在垃圾桶兽大军之中苟活是他的幸运,而幸运显然代替不了‘资格’。”
“冗余数据?”
七音微微挑眉,那向来缺乏表情的脸上竟浮现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弧度。
“那么,在创始村,面对远超自身力量的威胁,他没有选择独自逃跑,而是选择折返,与两只幼年期数码兽并肩作战,甚至试图用简陋的木棍攻击敌人关节——这种行为模式,在你的逻辑库里,是归类为‘幸运’的附属品,还是你根本不想提及的觉悟?”
实验室的空气凝固,只剩下一人一兽在中央对峙着,周围的齿轮兽早就躲在了一旁,防止争论的战火扯到自己的身上。
“......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七音前辈。”
郑义打断了七音的发言,站在一人一兽的中间。
“也许分子兽博士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运气使然的话,可能当初我就......不过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大概还是会这么做的。”
郑义指的是当时带着滚球兽和年糕兽回去救甲虫兽的事。
“不能放下不管——这是空也对我说的。但现在他正在煎熬之中,所以我也想对他说出这句话,用我的方式。所以请告诉我吧,怎么才能得到数码暴龙机的认可。”
郑义望向分子兽的电子眼,手掌握拳,眼神坚定而真挚。
“....无尽树海深处的贤者兽,他曾研究过人类世界与数码世界的链接,春日七音手中的数码暴龙机也是他制作的。”
见到郑义这么说,分子兽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打算,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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